宗萨钦哲仁波切:在教法中,并不反对享乐!
许多对佛陀的教法不甚了解的人,认为佛教是病态的,他们认为佛教徒否定快乐,只想到痛苦。他们设想佛教徒排斥美丽及身体的享受,因为这些是诱惑;佛教徒应该是纯净而节制的。事实上,在悉达多的教法中,并不特别反对美丽和享乐甚于其它的任何概念——只要我们不认为它们是真实存在的,而迷失其中。
悉达多的一位在家弟子,是一位战士,名叫文殊师利,以机智和狡黠闻名。文殊师利的弟子中,有位非常用功而且备受尊敬的比丘,以修行“不净观”著称。“不净观”是给贪爱重,欲念盛的人所设计的修行。修这个法,要观想所有的人都是由血管、软骨、肠子等等所组成的。
有一次,文殊师利决定以他的超自然能力来试炼这位勤奋的比丘。他将自己化身为一位美丽的仙女,来到比丘面前诱惑他。一时之间,这位好比丘保持端庄,一点也不动。但文殊师利使出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力,于是比丘被她迷住了。
比丘自己很惊讶,因为多年的禅定修行以来,他曾成功地抗拒了一些当地最美丽的女人。比丘既惊恐,又对自己失望,于是开始逃跑。但仙女文殊一直追逐他,直到他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当这位诱人的女士靠近时,他想,完了,这美丽的女郎要拥抱我了。他紧闭双眼等着,但什么也没发生。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仙女化为碎片,文殊师利笑着出现。想象某人美丽是一个概念,他说道,执著于这个概念就会限制你,将你捆绑成结,而且禁锢你;然而如果你想象某人是丑陋的,那也是一个概念,也会绑住你。
年复一年,我们花大笔金钱来让自己和周遭的事物变得更吸引人。但什么是美丽?我们会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数以百万计的人,观赏环球小姐选美大会,却根据评审团告诉我们谁是全宇宙最美丽的人。
这十位左右的评审团员基本上给了我们美丽的终究定义。当然,每次一定会有人有异议,因为在全宇宙中,他们显然忽略了新几内亚的美女,以及在拉长的脖子上带着环扣,优雅的非洲部落女子们。
如果悉达多观赏环球小姐选美大会,他会看到全然不同的一种究竟的美丽。在他的眼里,带上后冠的那位不可能是究竟的美人,因为她的美貌依赖于观赏者。根据悉达多的分析,如果她是真正的美丽,就不会需要选美大会,因为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同意她是究竟的美人。
而且如果她是真正美丽的话,就不能有一刻稍微不那么美丽。在她打哈欠、打鼾、流口水、蹲马桶或年老的时候,她都必须是美丽的,她必须永远美丽。
悉达多不会认为某位候选人比其它的更美或更不美。相反的,他眼里所有的女人都是非关美丽或丑陋的。他所见的美丽,是在任何一位佳丽所可能被审视的百千万种观点之中。
在宇宙中的无数观点中,一定有些人是嫉妒的,有些人视她为爱人、女儿、姐妹、母亲、朋友、仇敌。对只鳄鱼来说,她是食物,对寄生虫来说,她是主人。对悉达多而言,这种多样序列的本身,就是令人惊叹的美丽。
假设若某人是真实而究竟美丽的话,就会固定如此而且仅止如此。所有的晚礼服及泳装、灯光及唇膏,都将没有必要。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有选美大会的展现,而且在目前,这些景象是美丽的,如同我们现在已经熟悉的那个和合无常的火圈一般。
在佛教哲学中,一切为心所觉受之事物,在心未觉受之前不存在;它依存于心。它不独立存在,因此它不真实存在。但这并不表示它没有某种程度的存在。佛教徒称这觉受世界为“相对真理”——这是被我们凡夫心度量而且标示的真理。要认定为“究竟”,真理必须非造作而成,它不能是想象的产物,而且必须不依靠诠释。
虽然悉达多证悟了空性,但空性并不是由他或任何人所制造的。空性不是悉达多获得天启的结果,也不是为了让人们快乐所发展出来的理论。不论悉达多开示与否,空性即是如此。
我们甚至不能说它一直都是如此,因为它超越时间,而且不具形式。空性也不应被解释为存在的否定,因为要否定某个事物,你就要先承认有某个东西可以被否定才行。
空性也不会消除我们日常的经验,悉达多从来没说过有什么可以取代我们所觉受的更壮丽、更美好、更纯粹或更神圣的东西,他也不是虚无主义者,否定世间存在事物的显现与功能。他并没有否定彩虹的显现,也不是说根本没有那杯茶。
我们能享受经验,但仅仅由于能够经验某事,并不代表它就是真实存在的。悉达多只是建议我们检视自己的经验,而且思维它可能只是一种暂时的幻相,如同白日梦一般。
如果有人要你展开双臂飞翔,你会说我不能飞。因为在我们相对世界的经验中,飞翔实质上是不可能的,就好像躲进牦牛角一样。但是,假设你在睡眠中梦见自己在空中飞翔,如果在梦中有人说,人类不能飞翔,你会说,可以啊,你看!然后你会飞走。
悉达多会同意这两种情况——当你醒着时,你不能飞;而当你睡着时,你能飞。这道理是在于因缘是否具足;要能飞翔的一个缘,是睡眠。当你没有它,你就不能飞,有了它,你就能飞。
假设你梦见你能飞,而醒来后还继续相信你能飞,那就麻烦了。你会掉下来,而且会失望。悉达多说,即使在相对世界中醒着,我们还是在无明中沉睡,如同在他出走那夜的宫女一般,恰当的因缘聚合时,任何事情都可能出现。但当因缘消散,显现也就停止。
悉达多将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经验视如一场梦,他发现我们的习性执著于此梦幻般相对世界的显现,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因而落入痛苦和焦虑的无尽循环之中。我们深沉于睡眠之中,如同桑蚕在茧中冬眠。
依据我们的投射、想象、期待、恐惧和迷惑,编织出一个现实。我们的茧变得非常坚实而绵密。我们的想象对自己来说是如此地真实,因而困在茧中,无法脱身。然而,只要了解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想象,就能让自己解脱。
要从这睡梦中醒来必须有无数的办法,甚至像仙人掌或美斯卡灵都可能让我们对“真实”的虚幻层面有一点模糊的概念。然而药物无法让我们全然觉醒,其它原因不说,至少因为这种觉醒要依靠外在元素,一旦致幻剂的药效消失,经验也就消失了。
假设你正在做一个恶梦,这时只要闪过一个念头,了解自己是在作梦,你就会醒来。而这一闪的火花可能来自梦中。当你在梦中做某些不寻常事情时,就可能受冲击而了解到你是在睡梦之中。
仙人掌和美斯卡灵或可藉由显现心识和想象的力量,而触发短暂的了悟。药物的迷幻会让我们暂时地认识到幻相可以如此真实而可信。然而使用这种药物是不恰当的,因为它们只能提供不真实的经验,而且还会伤害身体。
相反的,我们应该立志达到全然又究竟的觉醒,不依靠外物。了悟来自内在对我们才有用。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从习气、想象和贪著中觉醒。修心和禅定是处理心流最迅速、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法。
如同悉达多所说,你是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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