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史《瘟疫论》:病因是“非其时而有其气”“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异气所感。”
成书背景:
《吴江县志》记载,在《温疫论》成书的1642年前后,吴县连年发生疫病流行,一巷百余家,无一家幸免;一门数十口,无一口幸存。吴又可在《温疫论》原序中说“崇祯辛巳,疫气流行,感者多,于五六月益甚,或合门传染。其于始发之时,每见时师误以正伤寒法治之,未有不殆者……医者彷徨无措,病者日近危笃。病愈急,投医愈乱。不死于病,乃死于医;不死于医,乃死于古册之遗忘也。”他在这样的环境中,深感当时医学的不足,发出“守古法则不合今病,舍今病而别搜古书,斯投剂不效……千载以来,何生民之不幸如此”的感叹,因此在临床实践中“静心穷理,格其所感之气、所入之门、所抵之处,与夫传变之体”,著成《温疫论》,提出必须从病因到治疗对温病与伤寒作明确区分。
内容简介:
其一,创立“戾气”病因学说。吴氏强调温疫与伤寒完全不同。他明确指出:“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这种异气,吴氏为之命名为“戾气”。戾气侵入人体的途径是自口鼻而入。
传播的方式有两种:有天受—通过自然环境而感染,有传染—通过接触患者而感染。此二者只是传播方式的不同,只要感染的是同一种戾气,那么“所感虽殊,其病则一”。戾气具有多样—为病各种、特适—某气专人某脏腑经络专发为某病、偏中—其气各异,所伤不同等特点,同时还具有传染与流行的特点。吴氏认为,“气者,物之变也”,因此,他设想最为理想的治疗是特效治疗,“能知以物制气,一病只有一药,药到病已,不烦君臣佐使、品味加减之劳。”在当时的条件下,吴氏也是苦于此气“无象可见,况无声无臭”,“其来无时,其着无方”,“何能得睹得闻?人恶得而知是气?”但他的这种设想是具有超前意识的科学设想。
其二,创立表里九传辨证论治思维模式。这一辨证模式是围绕“驱邪外出”这样一个中心展开的。吴氏认为伤寒中脉络,因表入里。温疫之气从口鼻而入,初起则邪伏膜原,在不表不里之间。创制达原饮以疏利膜原,溃散邪气。邪溃之后,可能出表,越于三经,可汗而已;也可能达里,内传于胃,可下而解。公众号,中国风水研究会。治疗上的特点是“注意逐邪勿拘结粪”、“下不厌早”、“下不以数计”。温疫后期可能有顺、逆两种情况。顺者,表里气相通,里邪下而去之,表邪或从战汗而解,或从癍出而化。逆者,则应根据邪正虚实的情况酌情论治。
《瘟疫论》读后感
熊软软陈大
在大四这一年,我们开始学习温病学这门课程,虽然之前在学习《伤寒论》等书已经略听过一二,但真正开始学习,我还是能深深的体会它的深厚,希望在剩下并不多的课程中能在老师的指导下领略它的精髓,我选择了《瘟疫论》这本书,在这个又短又长的国庆假期里窝在寝室里啃嚼着对我来说书中略带古文生涩的文字。
《瘟疫论》,又称《温疫论》,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研究急性传染病的医学书籍。作者为明朝末期的医学家吴有性,字又可。字又可,是明末姑苏(今江苏吴县)人。吴有性所处的时代,正是传染病大流行的时候。明末公元1641年,正当吴有性59岁的时候,当时传染病遍及山东、浙江、河南、河北等地。这时许多医生找不到新的治疗办法,以致治疗效果很差。吴有性亲眼目睹当时一些传染病流行地区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一门数十口,无一口仅存者的惨景,刻苦钻研医学道理,不顾自己安危,深入到传染病流行区,进行医疗实践,通过对当时流行的传染病的详细研究,结合他自己丰富的治疗经验,并进行分析、总结,终于在祟祯15年(公元1642年)写成了《温疫论》。
读了《瘟疫论》,它大概有有如下的几个主要观点:
1、《温疫论》一书提出了当时对传染病的称呼疫病的病因是非其时而有其气。《温疫论》认为伤寒等病是由于感受天地之常气而致病,而疫病则是感天地之疫气致病。《温疫论》将瘟疫与其他热性病区别开来,从而使传染病病因突破了前人六气学说的束缚。《温疫论》在我国第一次建立了以机体抗病功能不良,感染戾气为发病原因的新论点。
2、《温疫论》指出戾气的传染途径是通过空气与接触,由口鼻进入而致病。《温疫论》中还指出戾气有特异性,只有某一特异的戾气才引起相应的传染病。该书还认为疗疮、发背等外科病是由于杂气感染,而不是由于火。《温疫论》首次把外科感染疫病与传染病的病因划入同一范畴。
3、《温疫论》也十分重视机体抵抗力的重要性。该书认为:正气充满,邪不可入,机体抵抗力强,则虽有接触传染的可能,但不大会发病。假如本气适逢亏欠,呼吸之间,外邪因而乘之,机体抵抗力减低,又受到传染,则可以发病。
4、《温疫论》还提出了传染病的传染途径是有天受,有传染。天受就是空气传染,传染就是接触传染。所以书中注明凡人口鼻通乎天气呼吸之间,外邪因而乘之。《温疫论》认为传染病流行形式可以是大流行,也可以是散发的。
5、《温疫论》在传染病的病源、病因以及免疫性、流行性的大量论述都十分科学。尤其在17世纪中叶细菌学出现之前,《温疫论》提出了: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这种异气即戾气。这种学说是十分先进的。《温疫论》对温疫的免疫性的论述也确是十分令人敬佩。书中说:至于无形之气,偏中于动物者,如牛瘟、羊瘟、鸡瘟;鸭瘟,岂但人疫而已哉?然牛病而羊不病,鸡病而鸭不病,人病而禽兽不病,究其所伤不同,因其气各异。真是一段绝妙的阐述。
6、《温疫论》记载了不少治疗传染病的新方法。如书中认为传染病初起宜用达原饮,等到病深一些,即所谓邪毒犯胃时,即不厌急证急攻。这些方法都为后世传染病的治疗奠定了基础。
原书中的一些要点我个人读后有种茅舍顿开的感觉,如下:
1、注意逐邪勿拘结粪
原文如是说到,温疫可下者,约三十余证,不必悉具。但见舌黄,心腹痞满,便于达原饮加大黄下之。勿拘于“下不厌迟”之说。此论及后数条,为千古不易之议。应下之证,见下无结粪,以为下之早,或以为不应下之证,误投下药。殊不知承气本为逐邪而设,非专为结粪而设也。必俟其粪结,血液为热所搏,变证迭起,是犹养虎遗患,医之咎也。况多有溏粪失下,但蒸作极臭如败酱,或如藕泥,临死不结者。但得秽恶一去,邪毒从此而消,脉证从此而退,岂徒孜孜粪结而后行哉!结粪一行,气通而邪热乃泄,此又前后之不同。总之,邪为本,热为标,结粪又其标也。能早去其邪,安患 燥结耶?假令滞下,本无结粪,初起质实,频数窘急者,宜芍药汤加大黄下之。此岂亦因结粪而然耶?乃为逐邪而设也。或曰:得毋为积滞而设与?余曰:非也。邪气客于下焦,气血壅滞,泣而为积。公众号,天机录。若去积以为治,已成之积方去,未成之积复生。须用大黄逐去其邪,是乃断其生积之源,营卫流通,其积不治而自愈矣。更有虚痢,又非此论。一者其人平素大便不实,虽胃家热甚,但蒸作极臭,状如黏胶,至死不结。应下之证,设引经论“初硬后必溏、不可攻”之句,诚为千古之弊。初硬后必溏,原为伤寒立论,未尝指温疫言也。
从这些句子里,我们可以认识到,吴又可强调承气汤不应只局限于燥屎内接的症候,在临床上,很多时候患者可溏粪的症状,很多医家却认为承气专为结粪而设也,必俟其粪结,血液为热所搏,变证迭起,反而用它方而延误了患者的病情,承气为逐邪而设,只要临床辨证准确,应及时使用承气汤类,以救患者。
2、用参宜忌
用参宜忌,有前利后害之不同,凡人参所忌者,里证耳。邪在表及半表半里者,投之不妨。表有客邪者,古方如参苏饮、小柴胡汤、败毒散是也。半表半里者,如久疟挟虚,用补中益气,不但无碍,而且得效。即使暴疟,邪气正盛,投之不当,亦不至胀,为无里证也。夫里证者,不特 伤寒、温疫传胃,至如杂证,气郁、血郁、火郁、湿郁、痰郁、食郁之类,皆为里证,投之即胀者,盖以实填实也。今温疫下后,适有暂时之通,即投人参,因而不胀,医者处言 ,以为用参之后虽不见佳处,然不为祸,便为是福,乃恣意投之,不知胃家喜通恶塞 ,下后虽通,余邪尚在,再四 服之,则助邪填实,前证复起,祸害随至矣。间有失下以致气血虚耗者,有因邪盛数下,及大下而挟虚者,遂投人参,当觉精神爽慧,医者病者,皆以为得意,明后日再三投之,即加变证。盖下后始则乘其胃家空阔 ,虚则沾其补益而无害 。殊弗思余邪未尽,恣意投之,则渐加壅闭,邪火复炽,愈投而变证愈增矣。所以下后邪缓虚急,是以补性之效速而助邪之害缓,故前后利害之不同者有如此。
从上面的文字,我认识到用参在不同时候会起到不同甚至相反的效果,在古代很多医家认为参类药物在治疗很多病上百里而无一害,而在瘟疫论里,作者提到若病在表或在半表半里,用参类多无大碍,若病在里,此时用参当谨慎,在瘟疫论的上卷最后一小节—乘除中有这样段话:“近代参价若金,服者不便,是以此证不死于贫家,多死于富室也要之(这句话不见于石楷体中,评注本中亦无)”其中也说明参类的应用应注意辩证的表里,不应盲目使用。
3、妄投破气药论
妄投破气药论 温疫心下胀满,邪在里也。若纯用青皮、枳实、槟榔诸香燥破气之品,冀其宽胀,此大谬也。今疫毒之气,传于胸胃,以致升降之气不利,因而胀满,实为客邪累及本气,但得客气一除,本气自然升降,胀满立消。若专用破气之剂,但能破正气,毒邪何自而泄?胀满何由而消?治法非用小承气弗愈。既而肠胃燥结,下既不通,中气郁滞,上焦之气不能下降,因而充积,即膜原或有未尽之邪,亦无前进之路,于是表里上中下三焦皆阻,故为痞满燥实之证。得大承气一行,所谓一窍通诸窍皆通,大关通而百关尽通也。大黄本非破气药,以其润而最降,故能逐邪拔毒,破结导滞,加以枳、朴者,不无佐使云尔。若纯用破气之品,津液愈耗,热结愈固,滞气无门而出,疫毒无路而泄,乃望其宽胸利膈,惑之甚矣。疫证胀满,邪气使然。已归里证,非承气不可。若用破气药,非法也。此论极当。
此段话我的理解为在温病的范畴内,使用破气药应注意辨别病机,为何患者胀满?单纯是因为气滞吗?更应理解为客邪累本气,此时应用大黄通诸窍,枳朴只为佐使。纯用破气药,反而会致津液耗伤,滞气无出路。
4、杂气论
日月星辰,天之有象可睹;水火土石,地之有形可求;昆虫草木,动植之物可见;寒热温凉,四时之气往来来可觉。至于山岚瘴气、岭南毒雾,咸得地之浊气,犹或可察。而惟天地之杂气,种种不一,亦犹天之有日月星辰,地之有水火土石,气交之中有昆虫草木之不一也至于一切杂证,无因而生者,并皆杂气所成。从古未闻者何耶?盖因诸气来而不知,感而不觉,惟向风寒暑湿所见之气求之,是舍无声无臭、不睹不闻之气推察,既错认病原,未免误投他药。刘河间作《原病式》,盖祖五运六气,百病皆原于风、寒、暑、湿、燥、火,是无出此六气为病。实不知杂气为病,更多于六气为病者百倍;不知六气有限,现在可测,杂气无穷,茫然不可测也。能包括天下之病欤!风、火、暑三证,亦有因风火暑来者,而因于杂气者亦多。若概认为杂气,恐亦不当。具眼人自能辨之。
这段话说出了温病中最重要的病因—杂气,历来医家多以风、寒、暑、湿、燥、火为致病主要因素,而天地间除了六气之外还有一气—杂气,当然也是温病的主要因素,但往往人们会更关注能看的见得,而六气理论到了温病的层面上往往略显狭窄,杂气这一变化无穷的因素所致疾病更多更广泛,在我们医治患者的时候应当注意扩宽我们思维的一面,不要局限。
5、统论疫有九传治法
统论疫有九传治法,夫疫之传有九,然亦不出乎表里之间而已矣。所谓九传者,病人各得其一,非谓一病而有九传也。盖温疫之来,邪自口鼻而入,感于膜原,伏而未发者不知不觉。已发之后,渐加发热,脉洪而数,此众人相同,宜达原饮疏之。继而邪气一离膜原,察其传变,众人不同者,以其表里各异耳。有但表而不里者、有但里而不表者、有表而再表者、有里而再里者、有表里分传者、有表里分传而再分传者、有表胜于里者、有里胜于表者、有先表而后里者、有先里而后表者,凡此九传,其去病一也。
这是对治法的一种分类,总共分为九类,我们医者在在治疗医疗时,应该注意辨别要点,也要抓住要点,这样才能够在医学的海洋里尽情的发挥自己的能力。
总观整本瘟疫论,分为上下两卷,内容篇幅虽简短却精炼,说东西都很有要点,我总得读下来比较深刻的一点是,吴又可先生在文中很多次强调了承气汤的使用,有的地方甚至说到非承气汤不可,究其原因,我想来,主要是温病这个病既然是温邪引起,若妄投寒凉药的话,就如他在书中所说“疫邪结于膜原,与卫气并,因而昼夜发热,五更稍减,日晡益甚,此与瘅疟相类”。温邪导致的很多病症容易引起燥热并结,所以,吴又可多次强调承气汤的使用,也是旨在通腑行气,邪热的同时祛邪,但若放在我们现代,承气汤的使用到底应该把握一个怎样的度呢?这个问题值得我去思考,要结合很多方面的因素,如天气,如病人的体质,如当下的医疗坏境,大黄的使用还是应当谨慎。当然我一个初学小生,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学,希望能在接下来的学习温病的时间里,体会它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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