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在平度九中，我下届的一个男生参加工作后，忽然和女朋友一起失踪了。找到的时候，两个人已服毒自尽，相拥着死在了山里，遗体已高度腐烂。

我的一个发小和这男生关系好，他告诉我，这男生的女朋友在平度一家国企工作，两人相恋后感情日深。后来女朋友告诉他，她曾被厂长彭某某潜规则过，也就是被强奸。就那个年代的观念而言，这种事的伤害远比现在严重得多。当时两人已爱到不能分开的程度，可又过不了心理上的这道坎，冲动之下，竟然相约殉情了。

这男生的父亲是个体育教师，他想去告状，但苦于找不到有效证据，只能含恨作罢。

一年后，忽然爆出新闻，那个彭厂长在企图强奸女职工的过程中，舌头被女工咬掉了，一时满城哗然。那家工厂的厂医是我母亲的学生，他告诉我，彭厂长把那半截舌头捡起来放在保温瓶里，紧急坐飞机到北京手术，居然又接活了。

但是这事儿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似的，引爆出他一系列的问题。首先是他利用职权潜规则女工的丑闻不断被揭露出来，民愤太大，众怒汹汹，背后的人再也无法庇护他，只好将其开除公职。不久，又因贪污东窗事发，遭到起诉，被判刑入狱。

前些时候，我回到平度，与朋友聊天时，偶然问起朋友这个前彭厂长的现况。朋友说，他刑满出狱后，又是借钱又是集资，开了一个厂。他虽然干过那样的事，但他的亲戚朋友们认为他是在大型国企当过厂长的人，有资源，也有本事，所以十分看好在他身上的投资。

结果，他们全都低估了舆论的影响力，他的事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声名狼藉。在圈子里，大家以跟他有来往为耻。所以他生意十分惨淡，很快欠了一屁股账，到处躲债主。去年春节前被一群讨债的人抓到，他在街头被打得满地乱滚。投资及借款人的钱，自然是打了水漂，股东们还顺带也跟着欠一屁股债，集体被拉下水。

朋友说，他从一个国有大厂的厂长，沦落到一个被人打得满地滚爬的欠债人，也够他受了。我想想也是，他虽在人间苟活，却如处地狱，这种煎

熬，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现世报、活受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