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美国堪萨斯州一所乡村学校的4名中学生,在搜集资料参加学校的历史主题活动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在一份报纸《其他辛德勒》的简短报道中,提到了一个名字:艾琳娜·森德勒,介绍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在二战时,她从犹太封锁区救出2500多名儿童。”
4名学生赶紧向老师求助,不曾想老师也怀疑这是印刷错误,不过一向鼓励学生独立思考的Conard老师,并没有急于否认孩子们的发现。
有了老师的肯定,4个孩子立马上网搜索艾琳娜·森德勒,不过令人失望的是:关于她,网上只有两个词条,且全部来自同一网站:犹太正义基金会。几个孩子马不停蹄地发邮件向基金会询问,最终确认2500这一数字无误,但却再没有任何其他关于艾琳娜的信息。接下来几个月,4个中学生利用放学、周末、假期的时间,不断往返于档案馆、图书馆查找各种二战资料。她们甚至一一查看了二战纪念碑的所有名单,希望找到艾琳娜最后的安息地,最终依旧一无所获。或许是孩子们苦苦追索的坚持,打动了上天。在她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犹太正义基金会传来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艾琳娜还活着!她现在住在波兰华沙,已经90岁高龄。1910年艾琳娜·森德勒(Irena Sendler)出生于波兰华沙,父亲作为小镇上唯一的医生,在她7岁那年因为救治伤寒病人感染去世,父亲生前曾告诉她:如果看到有人溺水,即使不会游水,你也应该努力去救他。正是这句简单的话语,和父亲舍己救人的精神,影响了艾琳娜的一生。长大后她义无反顾地成为一名护士。
1939年9月德国进攻波兰华沙,占1/3城市人口的45万犹太人,被隔离在仅有纽约中央公园那么大的地方。而艾琳娜因为护士的身份,拥有进入犹太人隔离区的通行证,于是她开始利用职务掩护,不断为犹太人提供紧缺的衣服、食物和药品。然而,3年后情况突然变得急剧糟糕,每天有数以千计的犹太人被送往死亡集中营,形势严峻,艾琳娜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即和同伴建立了一个帮助犹太儿童逃跑的“网络”,并利用社会工作者的身份进入犹太区。连续18个月,每天冒着生命危险,来回集中营数次掩护孩子们离开。
然而很多犹太父母不敢让他们把孩子带走。他们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有什么保障能让孩子活下来呢?她只能如实回答:没有。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隔离区。就这样在冒着生命危险,却毫无保障的情况下,她将2500多名犹太儿童藏在担架下、手提箱、尸体袋里,甚至把某些孩子装成生了传染病的样子,通过救护车鬼使神差地带出隔离区,送往天主教会。60年后,艾琳娜依然因为当年的经历做噩梦,她回忆说:有的父母让他们把孩子带走,有的则让他们过几天再来,然而当他们再回去的时候,很多人全家已经被送往死亡集中营。
为了保住这些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孩子,艾琳娜和她的同伴几天几夜赶制了3000份伪造证件,包括有牧师签名的天主教出生证和高级官员签名的身份证。然而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她让孩子们把新名字在心里默念百遍,甚至千遍,教他们简单的祷告词,以免盖世太保检查的时候出纰漏。每个走在街上的孩子随时可能被盘问,如果不会祷告词会被立即处死。犹太人不信天主教,因而也不会祷告词,这也是纳粹判断孩子是否是犹太儿童的一种方法,艾琳娜教孩子祷告词,是为了保护孩子。直至1999年,在4个中学生的苦苦追寻下,才将艾琳娜的尘封往事带回全世界。而这4个姑娘最终也凭借挖掘出艾琳娜的这段故事,获得那一届历史主题竞赛全国冠军。她们被邀请在堪萨斯州做巡回演讲,最后干脆把艾琳娜奶奶的英勇事迹,编排成一台话剧《藏在广口瓶的生命》,在堪萨斯州巡回演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纽约、美国、北美……女孩们在做话剧演出的同时,还准备了一个大瓶子,把演出收入全都放进去,准备以后用来资助艾琳娜奶奶;同时她们开始卖棒棒糖筹钱,准备攒够路费去波兰看望艾琳娜奶奶。这次跨越时空的伟大会面,也被ABC、BBC等世界知名媒体广泛报道,艾琳娜老人的尘封故事,开始传遍全世界。迟暮的英雄也收到了各种姗姗来迟的荣誉,波兰总统和夫人亲自到养老院去看艾琳娜。2003年,教皇保罗二世亲自写信给艾琳娜,赞扬她在战争期间的卓绝努力。2003年10月,她被授予波兰最高荣誉白鹰奖,她的形象还被印在了2009年波兰的纪念银币上。2006年7月30日,96岁高龄的艾琳娜在德国慕尼黑举行的纪念仪式上接受荣誉勋章,出席仪式的许多人都是当年她营救的犹太儿童。Elzbieta Ficowska是被艾琳娜营救的一个婴儿,她说:“艾琳娜女士不仅救了我们,也救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同年10月,96岁的艾琳娜,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提名。2008年5月12日,时年98岁的艾琳娜·森德勒在波兰安静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当年被她救下的那些孩子,不约而同带着他们的伴侣、孩子,从世界各地赶来艾琳娜的墓前,向他们共同的“妈妈”告别。临终前她的一段话曾让无数人为之动容:“我从未将自己看成英雄,那些被救出来的犹太孩子,已经证明了我在世上的价值,但这并不是值得赞扬的理由。相反,我总是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做得并不够,也许我可以救更多的人,这一遗憾将伴随我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