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觉舟法师 读诵

游戏神通

「与无量无边佛智慧乐，令其游戏」，「佛智慧」和「游戏」之间有什么关系呢？佛的智慧，就是诸法实相。游戏是指游戏神通，它是菩萨三法之一，另两个是净佛国土和成就众生。菩萨懂得诸法实相，便有了初步的漏尽通，这是最重要的神通，有这样的神通，就可以在生死当中游戏，不以为苦。菩萨还能证得另五种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神足通和宿命通。

先举个例子，佛经说，乐行布施的人，未来世会得到「衣食丰溢」的果报，就是他家里衣服多到柜子装不下，食物一大堆吃不完，经常放到过期，只好扔掉。那么，为什么过去世的布施会和现在衣食丰溢有关系呢？这里肯定有个原因。如果世间都是无常，人死后一无所有，然后别的地方又出生一个人，这中间应该没有任何联系性，说这辈子、上辈子都是无稽之谈。但有宿命通的人，和现代的催眠、轮回等案例，都能提供轮回和因果报应的证据。这样一来，这中间的原因就是关键了。我们用电脑来打比方，假如你几个月前在电脑里保存了一个文件，然后关机，现在又开机打开文件查看，一般来说，这个文件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它好好地储存在硬盘里。类似的道理，如果你承认有三世轮回、因果报应，就应该知道存在着一个东西，它收集众生的善业、恶业，然后产生相应的作用。如果现在起贪、起瞋，没有东西收藏，将来就不会有贪、瞋的果报。好比很多客户来订购东西，你得把客户的订货资料记录下来，这样才知道送货的内容、对象、时间、地址。一样的道理，不管你造善还是造恶，总要有一个东西来记录，没有的话，将来的果报就不会现起。这个东西，在佛教里有很多不同的名字，「藏识」、「我」、「清净本心」、「第八识」、「佛性」都是。

佛教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这个东西是三界万法的总源头，禅宗称它「清净本心」，唯识宗称它「第八识」。这个第八识，能出生一切法；佛证的一切种智，就是知道第八识如何出生一切万法的智慧，也就是这里说的「无量无边佛智慧」。有了一切种智，佛就可以操作它，让它现起某些法来方便度众生。打个比方，现在的电脑程序设计师之所以能做出电子游戏，是因为他知道相关的知识，了解程序语言、电脑数据的规则和应用方法。同样的道理，一切种就像电脑的各种程序和命令，建构起我们这个世界。佛陀知道一切种的功能差别，可以依循因果报应的规则操作三界有为法，产生种种效果，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游戏。他也教导你，让你懂得一部分乃至全部的佛智慧，能够操作部分乃至全部的三界有为法，产生你想要的效果，这个就是「令其游戏」。

在这一点上，佛教和基督教的差别就大了。基督教或一神教的观念里，不需要因果关系，只要上帝的意志就够了，真正造物的是上帝，只要祂高兴，也可以让恶人很发达。这种情况下，你想做什么，上帝的意志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如果上帝的意志可以改变一切，历史上就会出现很多很奇怪的事情。比如，说上帝创造了一切，那自然律应该也包括在内，这样的话，是不是天体运行的轨道可以突然改变？再比如，一个人怀孕，生出一只猪来，是真正的猪，不是畸形的人类胎儿，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没有。有一部美国电影叫《冒牌天神》（" Bruce Almighty " ，台湾译为《王牌天神》），讲的是上帝让一个男人在一段时间内拥有上帝的力量，也就是做一段时间上帝。这个男的就在这段时间里，用他的意志造成了很多怪事。比如，为了制造气氛，破坏科普勒定律，让月亮改变固有的轨道，离地球近一些；让一个人生出一只猴子；让几十万人都中特等奖等等。如果世界完全是上帝创造的话，就会出现电影里这些光怪陆离的事。因为上帝的意志如果是自由的，就会不断地破坏自然律、因果律，而你看到的世界并不是这样，全都在因果律的范围内。

再比如，你生病了，就向上帝祈祷，然后病好了，你就说「上帝是唯一的真神」，这就有过度的推演。医生也可以把你的病治好，你为什么不去拜医生做你的上帝？也许你又会说：「有些病医生治不好。」其实，很多事你求上帝也没用啊！

所以这个地方，佛教和一神教有很大的差别。佛菩萨在救度众生的时候，不能违背因果法则。如果这个众生很悭贪，或者杀人放火，佛陀不能抹消他的恶业、让他生到天界去享福。但正是这样，才符合现象界的事实。佛陀救度众生必须依循规则，大部分时候都是通过说法为你开智增慧。他告诉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你不听，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个人如此，乃至诸佛国土，也必须依照因果报应的法则，由佛和众生的福德业报共同来架构。

「舍利弗！如来复作是念：『若我但以神力及智慧力，舍于方便，为诸众生赞如来知见、力、无所畏者，众生不能以是得度。所以者何？是诸众生，未免生老病死、忧悲苦恼，而为三界火宅所烧；何由能解佛之智慧？』

这里就讲，如果没有方便善巧，只有神通和智慧，是度不了众生的。我们要知道，神通是有限制的。一神教一直无法解释两件事情：一、既然上帝是万能的，为什么没有办法阻止人造恶？第二、既然上帝是万能的，为什么还会发生战争和各种天灾人祸？祂的善良子民，每天都在拼命祈祷、由衷许愿，希望世界和平、风调雨顺，但是都不管用。一神教解释不了第一件事，就承认说人有自由意志，上帝管不到，所以第二件事（因为恶业所造成的天灾人祸）自然也管不了。但是这也就表示众生的自由意志可以跟上帝抗衡，上帝万能的说法就说不通了。

而佛教完全不一样。《增一阿含经》说：「如来有四不可思议事，非小乘所能知。云何为四？世不可思议，众生不可思议，龙不可思议，佛土境界不可思议。」这个「众生不可思议」，是指众生的业力不可思议。众生的业力，是可以跟佛菩萨的神通力抗衡的！这表示众生和佛菩萨是平等的。为什么众生有这么大的本事？因为，佛陀是在无量劫中，熏习一切智慧法和清净行而成就神通智慧；而众生也不输给佛，他们是从无始以来，累积了一切的邪见，一切的烦恼，足以和佛的神通智慧抗衡。所以，佛不可能仅用神通就把众生度尽，众生也不能期望：「佛啊，我现在已经信佛了，你应该马上让我成佛！」刚才说的一神教，那么多信徒拼命祈祷世界和平，都没用。因为这些信徒还是有贪瞋痴：为什么一定要把耶路撒冷作为圣地？为什么觉得异教徒就可以杀掉？这些都是贪瞋痴。因为过去造作了恶业，现在就有了恶果，他们的神也解决不了这个烂摊子。可见，一神教的教义不符合逻辑和事实。

总之，众生对佛菩萨，是以业力跟神通抗衡，以邪见跟智慧抗衡，旗鼓相当。所以佛菩萨用神通、智慧来度你，还是度不了，这是佛陀自己讲的：「是诸众生，未免生老病死、忧悲苦恼。」他只用神通和智慧度不了你，必须运用方便善巧来度众生。

「舍利弗！如彼长者，虽复身手有力而不用之，但以殷勤方便勉济诸子火宅之难，然后各与珍宝大车。如来亦复如是，虽有力、无所畏而不用之，但以智慧方便，于三界火宅拔济众生，为说三乘：声闻、辟支佛、佛乘，而作是言：『汝等莫得乐住三界火宅，勿贪粗弊色声香味触也。若贪着生爱，则为所烧。汝速出三界，当得三乘：声闻、辟支佛、佛乘。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汝等但当勤修精进。』如来以是方便诱进众生，复作是言：『汝等当知此三乘法，皆是圣所称叹，自在无系，无所依求。乘是三乘，以无漏根、力、觉、道、禅定、解脱、三昧等而自娱乐，便得无量安隐快乐。』

「如彼长者，虽复身手有力而不用之，但以殷勤方便勉济诸子火宅之难，然后各与珍宝大车。如来亦复如是，虽有力、无所畏而不用之，但以智慧方便，于三界火宅拔济众生，为说三乘：声闻、辟支佛、佛乘。」前面的譬喻讲到，这个长者身手有力，但他不是把孩子强拉出去，而是采取劝诱的方式。因为力气虽然大，孩子那么多，他一个人也救不了几个，让他们自己跑出去才是最快的。佛也一样，他知道众生用业力和邪见跟他抗衡，如来的十力、四无所畏这时都用不上，只有用智慧和方便来度化。佛知道众生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就把唯一佛乘说为声闻、缘觉、佛三乘。众生听到这三乘佛法，离弃自己的邪见和烦恼，生起智慧和神通。所以，最后还是靠自己的智慧和神通究竟成佛，不是全都依靠佛。

「而作是言：『汝等莫得乐住三界火宅，勿贪粗弊色声香味触也。』」「粗弊色声香味触」就是五尘，是眼、耳、鼻、舌、身识所了别的境界，也是众生贪爱的主要对象，比如美女、帅哥、音乐、香气、美食等等。这里只说前五尘粗弊，没有说意识所对的法尘。因为法尘的范围很广，各种智慧（无生智、根本智、后得智、道种智、一切种智等）也都离不开法尘，修大乘法不能把意识也都断掉，不然就会入无余涅槃。

「『若贪着生爱，则为所烧。汝速出三界，当得三乘：声闻、辟支佛、佛乘。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汝等但当勤修精进。』如来以是方便诱进众生，复作是言：『汝等当知此三乘法，皆是圣所称叹，自在无系，无所依求。』」如果贪着在粗弊的五尘上，就会受很大的苦痛。所以佛陀开演三乘佛法，劝导众生一定要离开三界苦：「你们要知道，这三乘佛法都是圣人所称赞的自在解脱之法，能让你们迅速远离三界的一切苦。」世间人所认为的快乐，都必须依靠外在的条件才能达成。比如美食的享受，你得有好吃的食物、有舌头和健康的身体，才能尝到美味，这都是条件。一旦条件缺失，你就痛苦了，这就是烦恼的系缚。而三乘佛法的解脱境界是无为法，无论外境如何变迁，都不影响你的解脱功德，这就是无所依求。

「乘是三乘，以无漏根、力、觉、道、禅定、解脱、三昧等而自娱乐，便得无量安隐快乐。」「三乘」不用解释。「根、力、觉、道」属于三十七道品，「根」是能生善法的意思，有五根；力是因能生善法而产生的力量，也相应有五力；觉是七觉支；道是八正道。禅定是四禅八定等；解脱是解脱于三界有为法的系缚；三昧是定慧等持。这是大概的解释，详细的内容你可以参考佛学辞典。「而自娱乐」，这样修行会产生快乐。这不是一般人理解的快乐，而是离开了系缚、不再被任何事物牵着鼻子走的解脱自在，《阿含经》说「现法乐住」，《楞伽经》说「真如来者……得现法乐住无间法智忍故」，都是这个意思。总之，按照佛说的方法修行，就会得到安隐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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