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不丹王太后心血之作:秘境不丹》,多杰·旺姆·旺楚克著,熊蕾译,九洲出版社,2012年
右边是不丹王太后
在我年近40岁时,我开始反复做一个梦,每次都会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从梦中醒来,常常发现自己满脸泪水。我每次都会奇怪自己为什么做这个梦。我梦到一栋三层的不丹传统式大房子,第二层有带顶棚的露台。一个身材苗条、个头有点高的女人,可能年近30岁的样子,站在露台上,背着一个熟睡的学步婴儿。这女人身穿基拉,用一对传统的老式银胸针在肩头别住。她面部的表情是一种困扰的悲伤和渴望,仿佛她在等待什么人归来。在她背后的门廊上,坐着两位妇女,在用原始腰机织布。那房子有一个带围墙的院子,院里的小柑橘树结满了成熟的果实。梦到这里就完结了。在这个梦又做过几次之后我开始感到我就是那梦里的女人;我甚至体验到她的情感和她的忧伤。在梦里,我还能感觉到孩子的呼吸和他温暖的身子,仿佛我就是那背着他的人。有一天,我跟父亲讲了我梦里的那所房子,还有那长满柑橘树的带围墙的院子。我问他是否知道不丹种柑橘的地区有符合这个梦境的房子。“你梦里的房子是不是彩绘的?”父亲问。“是彩绘的。”我回答。“那就是舍尔纳兴春的那栋房子。”父亲说,“我去过那里,它和你说的一模一样。”但是我却不相信现实中真有我梦里的房子。几个月过去,我继续做着同样的梦。然后1993年某一天——我那时38岁——我冲动地决定到舍尔纳兴春看看那栋房子,那房子在离普那卡宗堡很远的父曲河对岸。我穿过水稻田,走了一段时间,然后远远看到房子的一角。我朝那房子走去,在一个水推的转经筒边停下,更仔细地打量那房子。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那房子果真和我梦见的一模一样。房子后面站着一个好看的女人,也许年近60岁了,头发剪得很短,身着尼姑的绛红色僧袍。她看上去很熟悉。“我们以前见过面吧?”我一边说,一边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不,我们从来没见过。”她回答,然后请我进屋喝茶。她告诉我,她就生在这房子里,现在和她儿子一家住在这里。她守寡之后,就当了尼姑,这在不丹并不罕见。我们上到二楼,我从一扇窄窄的窗户向外望去,看到院子里只有两棵长满树瘤的老柑橘树,挂着几个干瘪的果子。院子的围墙已经倒了,只是墙角的一点还留在那里没有变,其余的碎泥石散落得到处都是。我顿生一种忧郁的感觉。我的女儿索南德琛在我身边,问我怎么了。“那是我梦里见到的柑橘树——怎么荒凉破败到如此境地?”我悄声对她说。那尼姑去拿了茶点招待我们,并端来酥油茶和藏红花饭。我默默地坐着,试图定下神来,看看我是否应当进一步提问。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她:“这家里是否有一位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的妈妈?”她的回答很干脆:“我母亲是31岁去世的,当时我才3岁。”这和我梦里的那位母亲和孩子的年龄相仿。我问她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死于天花,那个时代不丹的主要杀手。”尼姑告诉我,她记得她母亲死了大约一年之后,才把她的尸体从坟墓里取出来火化,因为人们认为火化天花患者可能会传播感染。这一切都是50多年前的事了。梦里背在我背上的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现在就住在这房子里?我没再同尼姑多说什么,但是请她带我到这房里别的房间转转。我看到了她的孙女们——是聪明漂亮的女孩。我看到了二层楼上那个带顶棚的露台,是梦中熟悉的场景。现在没有人在那里织布了,但是我看到了固定原始腰机的洞眼。尼姑对我说,她小时候,织布工就在那里干活。只有一个细节不一样——露台栏杆的样子和我梦里见到的不一样。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尼姑主动说,前几年把老的栏杆换掉了。最后,我们上到三楼,来到经堂。我在祭坛前磕了三个长头,然后转身离开,这时我看见一副老式黄铜望远镜躺在窗台上。我拿起望远镜,看看能望到什么,一看竟然吓了一跳。因为在那里,越过那条河,在高高的山上,清晰可见的正是罗布岗——我出生的那个村庄。我和我前世的那一家告了别——如果他们真是我前世那一家的话——我没有跟他们讲任何我做的梦。自那天晚上以后,我再没有做过那个梦。我没有再回过舍尔纳兴春,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家庭的任何人。但是问题却挥之不去。我梦里那位满脸忧伤的妇人是否祈祷过,要重生在罗布岗,那个面向她的村庄和家屋的美丽小村?她是否在她患天花死后20年,确实重生在了罗布岗?那是不是我成了一个现在比我大20岁,孙儿也长大成人了的女人的妈妈的由来?或者说,是不是埋在我潜意识中的记忆,刺激我反复做那个梦?我在梦中所见和我在舍尔纳兴春那个人家的发现,惊人地相似,这能说仅仅是罕见的巧合吗?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我那神秘的体验,任何逻辑的或理性的解释都解释不通。我只好把这个问题留给读者自己来解释了。文章来源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敬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