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坛经》集结了六祖的思想智慧结晶,继承了佛陀在灵山会上不立文字,以心印心的正法眼藏,以“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即心即佛”、“烦恼即菩提”等独特的佛教修行思想为特色,提出了佛教现世化、人间化等重要理念。
祖知秀入门未得,不见自性。天明,祖唤卢供奉来,向南廊壁间绘画图相,忽见其偈。祖言:“供奉却不用画,劳尔远来。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但留此偈,与人诵持。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令门人炷香礼敬:“尽诵此偈,即得见性。”门人诵偈,皆叹善哉!祖三更唤秀入堂,问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实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祖曰:“汝作此偈,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如此见解,觅无上菩提,了不可得。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於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汝且去一日两思维,更作一偈将来吾看,汝偈若入得门,付汝衣法。”神秀作礼而出。又经数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犹如梦中,行坐不乐。
神秀认识到了自性本自清净,但却停留在“我空法有”的层次上;他甚至也认识到“一切法空”[在神秀的著作中,大乘佛法的境界是很高的],但认识归认识,毕竟没有实际证悟到“一切法空”。他在实证的现量境中,在修行的实际理地中,只达到了“我空法有”的程度。正因为如此,所以还必须“时时勤拂拭”。神秀是诚实和有道德的人,他是就自己的真实见地写了这首偈子,没有花言巧语地胡诌一通。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尘劳的压力才能说出“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样精辟的见解。因此五祖说他“只到门外,未入门内”,还没有达到“无上菩提”这种绝对自如的境界。对这个境界,五祖作了相当细致的阐述。 “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这就不是“时时勤拂拭”所能达到的境界。为什么呢?“拂拭”时自性清净,不“拂拭”时自性就不清净了吗?真正的佛性还能被污染吗?真正见性之时,“拂拭”不“拂拭”是什么闲言语!一切皆如,分别悉泯,即妄即真,从何处划分得出菩提烦恼来!这里五祖把禅宗的特点和盘托出: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而且觅烦恼生死了不可得。要知道,五祖这番话也不全是禅宗的,“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与我们刚才讲到的华严境界也是一致的。五祖与华严宗的法藏大师是同时代的人,在高境界上真是一个鼻孔出气。五祖留下的著作极少,《坛经》的这段文字中,充分地表现了他极高的禅宗境界和娴熟的教下功底,并把禅宗和华严的根本大法,有机地融为一体,苦口婆心地向神秀作了交待,可惜神秀悟缘未到,错过了得法的机缘。 宋代永明寿禅师在《宗镜录》里赞叹神秀的偈子“有体有用”,而说六祖“只开了一只眼”,这自然有他的看法。但以谁的为准呢?见道的人心中自然明白。在这里我们当然要以五祖的评判为准,而不能附会永明寿,五祖比他更了解神秀。作为禅宗一脉单传的五祖,如果把衣钵传给了神秀而不是慧能,那么以后的中国佛教史、禅宗史都要改观。从几十年后神秀禅系在佛教舞台上迅速消失,六祖法门在全国佛教中取得主导地位这一事实来看,六祖的法,的确比神秀高明得多,圆满得多,也更适应中国固有的文化土壤,同时也证明了五祖非凡的眼力。 尽管如此,五祖对神秀仍然是爱护的,对神秀的成就也是肯定的:“依此偈修,有大利益”。这不是敷衍的话,对一般人来讲,能达到神秀这种程度也是困难的。对某种根器的人来讲,也是适用的。那些人有那么多业力,有那么多烦恼,要让他们顿悟是很困难的,指导顿悟的善知识也不多。所以,照神秀的办法,对自己的烦恼、妄念时时警惕,随时照了,也是不可或缺的践履,这样修行,当然“有大利益”,至少也可以“免坠恶道”。有此基础了,再遇到大善知识,也是可以见性开悟的。相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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