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正躺闭眼在庭院里的石桌上，垫着双手，左腿搭在右腿翘起的膝盖上，几个丫鬟从沿廊看见，都捂嘴笑着快步走开。

这时，秦芒远远看到，叹了口气随即大喝：“双儿！你怎不睡到天宫去？”

秦双本也没熟睡，听到训喝连忙翻下桌，小跑到大伯面前作礼道：“不敢不敢，去天宫也要递上大伯的帖子才行。”

“少行这套与我。”秦芒一挥手
“你这孩儿从小跟我马上学搠，步里练刀，怎么越是大来越不知进取？终日厮混郡中游侠。”

秦双笑答：“天下太平之日，这军兵之术无处用哩。”

秦芒提高嗓音怒骂：“泼皮之言！天下太平个甚？黑巾贼已占了冀州，汝等不知？各处阀门早已不敬我楚室朝堂，意欲自大。汝等不知？”


秦双见大伯火起髯眉，立刻敛了嘴角道：“孩儿今日即去操练，尽为潜泉御敌之兵，实作大楚不退之卒。”

“今日不去，打断你这翘到天宫之腿脚。哼！”秦芒转身向大门而去。

秦双追着说：“多谢大伯收留我那朋友去了营房，不然他这餐食都无处可寻，只能啃铺里的锈铁了。”

秦芒道：“小铁匠倒是刻苦练兵，但终日郁郁寡欢，你得闲时多去探他为好”。

“诺，我这便去。”秦双答道



薛乾正在校场练刀，兵长对着手下道：“这心里有恨的孩子的确大不同，每式下去都带着杀劲儿。”

“可不，这小铁匠倔驴一般，除了吃睡就是练，前些晚上还提刀砍坏了两个练箭的草人，让弓头儿怒揍。”

“那弓手统领屁厮也，仗为太守亲信胡作孽事！”

“就是就是，还说若不看秦校尉情面，要把小铁匠当活靶子用了。”

“这屁厮就爽嘴罢了，有个十人的阵仗就能吓出尿来。看，小铁匠真是膂力过人，这年纪能耍好环首刀可不易，那小秦公子也是今年才刚刚能拉开刀架势。”

“瞧，小秦公子还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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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快踏着小碎步到了近前，这姑娘松披一袭棕红色长袍，身着楚地未曾见过的贴身短衣，刘海自两侧脸颊垂下，额头向上束起发髻，插了三根似银若铁的发簪，鬓角处飘飘散着些柔碎长发。

“在下乃南小山主卞棠颜，有失远迎，万望勿怪。”姑娘在马上行手礼道

两位也赶忙回礼。

“荀公子，山规难违，请见谅。”

“无妨无妨，有劳卞姑娘接吾弟进山，多谢。”荀列说罢对少宣抚背相言：“弟多珍重，但下山可去请乔公通报与我，若时有年日于此，我当来寻弟小聚。切莫再行驱狼之事，险也。”

少宣连连称是，亦道珍重。

荀列反身上马，再依次行别礼，渐下山去。

少宣刚想上马，那卞小山主却低声喝止：“且慢！”

少宣愣了一下。

“把你脚边碎石递给我一块，那个，小点儿的就行。”卞小山主道

少宣拾起，举手惑递。

只见卞小山主接过石块，猛然反手掷向那小木屋，实实打在门上，竟连烟带粉溅成几小粒散开落下。

“你这竹木天呆！可能分得清何为弱冠吗？”卞小山主厉道

“哈哈哈哈哈”木屋里笑的爽朗。

“走吧。哼！”卞小山主调转马头，少宣紧忙跟上。

走出二十余步后，少宣紧马跟上问：“卞姑娘，听闻云梦山养有异兽，可为真？”

这小山主一听，拽停了马，扭头瞪着杏眼，怒言：“卞姑娘？卞姑娘是你叫的吗？你这冠是不是束早了？本姑娘二十有三，你多大年纪？”

少宣自长大还没听得女子这般厉害，一时语塞：“这这这....”


“这什么这！快说！”

“在下虚度十六年整，独自出游，故束冠自保，卞小山主好眼力，宣柯惭愧至极。”

“哼！还算个老实孩子。走吧！楚地不见之兽确有几类，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少宣缓缓呼吸，小声说：“尊驾实乃高明，这一路还无人识之与我。”

“啊哈哈，你别逗了。那荀列荀子仰是何等眼力，看不出你？若不是荀子仰相伴来此，怕是你这暴雪马早被抢去一百回不止。还驼了两箱细软，真是招摇而出呀。还有，在山里别说你大楚官话，这儿没人说，学我说话，如何？”

“好好，这可是乌丸之语？”

“不是，我们在乌丸也就不过百年，没人学他们说话。”

“嗯，尘阙驼的也不是细软，多为书卷。”

“你的马儿名字倒是很好，我这马儿一直叫他大雨，因为是在雨天出生的。”

“我兄长坐骑名字才好，叫天阁。”

“哈哈哈，那我懂了，你这马儿有名字也不久。”

“惭愧，惭愧”少宣红着脸看向卞小山主，她正仰面笑的灿烂，那头上发簪在阳光下晃之耀眼，细看中间那簪略长，手执处光滑无纹，且过髻簪尖有一小段翠竹做帽。

说话间已至山城门前，小山主收了收披肩，带少宣信然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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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双马到薛乾近处，笑言下马道：“哈哈，这环手刀可还行？是我大楚好汉方能使得起呢。”

“秦兄见笑。”薛乾背刀还礼

“走，寻匹马练练搠去，先与我同骑，上来无妨。”

两人随即先后上马，奔走而去。

这边兵长目送道：“唉，两个好少年，可惜都是爹爹辞世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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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山》解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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