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达罗摩湿瓦 | 逐“我”出屋
开示77:逐“我”出屋
点亮所有感觉器官、赋予它们生命、享受它们所传达的感受,以及所有感官及其对境都俯首称臣的那个,就是真我。尽管“他”接收着从感觉器官那里得到的印象,但“他”仍然置身事外。气味是鼻子的对境,但鼻子不受气味控制,是鼻子在驾驭着嗅觉。同样,真我是所有感官的驾驭者。客体对境的价值无几,真我才更重要,真我是“主人”。“主人”这个词代表着“主要”。“他”高于一切,“他”高于发生的一切体验。“主人”一词就表明了这种高等地位。“所有东西都比不上主人重要”,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能被体验到的领域里的一切物质和资产,都归属于“他”。“他”是所有财富的享用者,“他”驾驭着所有的感官对境。万物,都归“他”所有。“他”不会被感官所知,而“他”指挥着感官,高于感官。
感觉器官及其对境,并不能了知真我。客体对境是被体验到的事物,而那个能体验的,是这些事物的享受者。“他”知道客体对境,而对境不知道“他”。“智”无法企及之处,意识又怎能企及呢?任何一种感觉器官,又怎么能知道“他”呢?四种语音,都不能知道“他”。命气,或者说命力(Pranas),也不认识“他”。既然感觉器官都无法了知“他”,手和脚这样的动作器官又怎么会认识“他”呢?放大镜之中并没有太阳,但当太阳光通过放大镜时,就会产生一个非常灼热的光点,可以烧掉放在镜面另一侧的物体。浪花之中并不包含整个海洋,是海洋包含着波浪。同样,借助于感官是不可能认识梵的。感官不认识梵,是梵在体验着各种感觉。从一根香蕉中长出香蕉树,或者用盐制造出整个大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但感官还是不可能认知梵。
既然感觉器官无法认知梵,那么通常大家会认为,无知而头脑单纯的人就不可能认识梵了。但情况并非如此。如果你这么认为,我就再跟你多说几句。为了将灵性真知教给所谓的“头脑简单”之人,就出现了唵(Om,AUM)这一神圣之音。唵音彰显了梵,然后又消失。否则,人们没法知道梵。这个字被听到了,而聆听,这一动作本身是由耳朵完成的。这个音被耳朵听到后,进到内心之中,在那里,活生生的“唵”正在震动。这个活“唵”音,就是“知”(knowing),即认知的能力。了知,是“知”的行为,是其天性。感觉器官感知着一切外在的事物,而这种“认知能力”是“能知”的本具特质。对梵的阐释就是描述真我,就是认知我们自己的真我、我们的本性,这也就是“能知”活泼泼的作用。感觉器官不知道它。这种能知之力使用感觉器官来了解外部对境,它的主要特点就是“去了知”。这就是它被称为“有相之梵”(Brahman with Attributes,Saguna Brahman)的原因。当这种能知的特性不存在时,[剩下的]自然就是“无相之梵”(Brahman without Attributes,Nirguna Brahman)。对此,无需特意为之。因此圣人一直教导我们,真我无法被感觉器官认知。真我是了解并指挥着感官的神,是“他”提供了能量,使得感觉器官有能力感知到客观外物。圣人因此就被称为“征服感官之人”(Jitendriya)。
一个人注意到另一个人坐在旁边,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他用手指正确无误地指向了对方——“那个”!这个词把对方指了出来之后,语言就消失了,因为它的使命完成了。同样地,语言也告诉我们,这个、这个、这个……都不是梵。梵超越了任何一个具有名称的外显或对境。这就像有一个人想要描述手表,却记不起它的名称,于是他说:“就是绑在手腕上的圆圆的东西。”所以,在用一些巧妙的解释方法来加以描述之后,语言就消失了。这就是为什么师父宣称,如果你明白了一个字,你就会成为神。通过自性上师寥寥数语的指导,我们就可以了解神。这也说明,是这些言语让我们得以与神相遇。语言本身非常伟大。正是通过语言,我们了解了过去和现在。正是通过语言,我们知道了罗摩、黑天以及其他伟大的上师们。正是使用了一些特定的语言文字,上主黑天得以教导他的弟子阿周那。
作为人类来说,因为懂得了语言文字,生命有了价值。由于语言文字,生而为人是伟大的。语言将一个人造就为神。吠陀的智慧是通过语言来传达的。我们也因此得以和戍羯(Shuka)及广博仙人(Vyasa)进行对话:实际上,一本书的作者就是在和我们对话。经由语言才能对话,书上所载的仅仅是写下来的文字。我们可以说,“语言文字”承担起了传授真知的工作。语言能将很多事物判为幻相而摒弃,而最终,语言使其自身失去了价值,静默了下来—— “我”以及语言都消失了。这里的“我”指的是自我,或我执。语言回到了自己升起的源头,然后就沉默了。正是语言,立下了誓言要教导我们实相、梵。苍蝇死在食物里,让人恶心得把食物都吐出来了。同样的道理,但却是在非常好的角度上,吠陀只留下了一个字,把其他一切所有都摒弃了。吠陀经典说,你所谈论的一切都并非是梵(Neti,非此)。最后剩下的,才是梵。这么说完之后,吠陀也沉默了。
形而上学的学者们说,梵是无法被直接描述的那个。一个人若依靠善巧的解释,而理解了那个“前提”,他就是“上师心子”(Guruputra)。他就是上主之子。当“你”消失后,剩下的“那个”,就是梵。就如同一条眼镜蛇盘踞在一堆金币之上,“我”也盘踞在梵之上。只有杀了眼镜蛇,才能拿到钱。同样,一旦你杀死“我”,梵就在那里了。一个人若明白了“那个”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他本身就是梵。抛弃一切之后所留下来的“那个”,就是“永恒不变”的。当巴斯穆阿修罗(Bhasmasur)把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时,他变成了灰烬。那时剩下来的,只是“一”,即湿婆(Mahadev);假的那个,就死了。一栋没有租客居住的空屋,门上却贴了一张通知,要租客在三天内搬出这个地方。实际上没人住在屋内,屋子是空的——愚蠢地认为有“我”,和这个例子是一个道理。当“我”的存在被语言否定后,剩下的就是梵。神祇们喜欢隐藏在语言之中。我们是用语言赋予了他们神位。所有的创造都只是语言上的事。整个世界都是由语言创造的。语言、声音,是虚空的特性,世界被语言消释一空。
语言不能强迫“他”说话,是“他”使语言迸发而出。经由“他”的力量,眼睛能看见,但眼睛无法见到“他”;“他”知道一切,但一切都不能知道“他”,也没有“他者”来知道“他”。自知(Self-Knowing)的那个,没有“他者”来知道。除“他”之外无人存在。气味和嗅这一动作之间,若是去掉了嗅者(“我”)这一因素,剩下的,就是究竟真我。一旦观察者、被观察对象和观察的行为本身,这三个因素形成了,“他”就无法被了解。如果有人本来就是沉默的,那就是“他”。没有“他”,其他一切都是无用的。行动器官和感觉器官现在都在运作,但若没有“他”,它们就是死的。感官若没有了,“他”就都会死,这个“他”就是神。不要去“知道”,也不要去感知任何其他“事物”,把你的“知道”抛在一边——然后,是什么?只是“他”。不靠认知任何客观(或其他)“事物”而存在的那个,就是“他”本身,巍巍堂堂,具足荣耀。“他”做了一切,“他”在,这毫无疑问,但“我”应该把地方空出来。
当个体(jiva)消亡后,你就作为湿婆留存下来。在马拉地语中,“Aaji”指的是今者,而“Maaji”指的是自古恒在者、独存(Self-existing)者。如果你坚持把个体只是当作个体来看,那是你的自相情愿。然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因为你存在,所以你才可以体验到你正在做的一切。由于“能知”,体验成为了可能。因此,“你”其实就是“能知”,而“能知”就是明觉。这意味着,你本质上,就是“明觉”。明觉被称为梵。你就是“那”,你就是梵。
1935年10月11日 晚上
节选自室利·悉达罗摩湿瓦·马哈拉吉开示录《开示真我之智慧明师——终极领悟》(Master of Self-Realization: An Ultimate Understanding)。“灵智宝鬘” 中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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