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总在菜谱后】

不是因为辣，是因为故事。

每次为了讲一个故事，我都还要试验、制作、拍摄、编辑一个菜谱。

光讲道理不行，还得管吃好。

1.红小扁豆浸泡小半日沥去水，加适量清水煮熟。

若没时间浸泡也无妨，煮十多分钟就能熟。

水只需没过豆一点就可以，煮熟后有少许汤为好。

煮时可加少量盐。

我是否可以讲一个沉重的话题，因为你们曾说，看我的菜谱，嘴角会上扬。

然而我还是想讲出来。

2019年新年刚过，就在我家附近，一个和我娃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从自家小区的楼顶跳下，留下遗书和悲痛欲绝的父母。

除了心痛，我没有资格作任何评论。

只是每次看到鲜活的生命逝去，不论是花季少年的离去，亲人之间的生死纷争，还是因为偷工减料、以劣充好，亦或抢夺公交车方向盘等被伤害的无辜生命，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们对生命已经没有了敬畏？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其他的生命。

是不是因为我们每一天，都在进行相反的“爱的教育”？

早餐，在美味的鸡蛋里，我们看不见蛋鸡一生只能站在一本书大小的面积内。刚出生的小鸡娃被绞碎，吃掉他的是他的同胞、甚至母亲。一出生就要死去，只因为他是男的，不能下蛋。

我们看不见牛奶里的血腥。在一间3万平米的科技馆里，关于牛奶生产过程的介绍，只字未提母牛是要怀孕产子，才会有奶---和我们人类以及其他所有的哺乳动物一样。

更不会提及，为使还未长大成熟的小母牛尽快产子，她们会被施以大量的雌激素及荷尔蒙等，然后用一只约手臂长的精子枪，插入她们的阴道，进行人工授精。

在女性还是一个孩子时，就强迫她怀孕，并终生忍受高密度产子、挤奶、乳腺炎等痛苦，当她不能产奶时便被屠宰，这种行为若发生在人类身上，会被称作什么？

刚出生的小牛被立即从母亲面前拖走，刚分娩的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从未吃过一口妈妈的奶，从未得到妈妈爱抚的小公牛，在经历一段被关在黑屋、无法动弹、缺铁饮食的生活后，变成了餐桌上柔软粉嫩的“小牛肉”。而小母牛，则会重演母亲悲惨的一生。

汉语里有个词：“舐犊情深”。我们造了这个词，然后我们剥夺了他们的“舐犊”权利。杀死别家的孩子，只为了抢奶喂自己的孩子，可明明我们自己也有奶。

明明只有婴儿才需要喝奶，我们却纵容自己一辈子不断奶，一辈子当巨婴。

午餐，同样的教育进行中。我听到一位妈妈和孩子的对话：

妈妈：宝宝，我们吃素吧，你看动物死了多可怜呀。

孩子：可是在我吃他们之前，他们已经死了。

孩子们只知道肉在餐桌，或者超市柜台。他们从未见过，小猪生活在逼仄的板条箱里、在未被麻醉的状态下被扯去睾丸、被迫吃进大量抗生素、病了的小猪被头朝下重重摔死在水泥地板。

他们可能一生未见阳光，又或许仅有的一次见到阳光，是在被运往屠宰场的路上。

要形容最凄惨的叫声，我们会说“跟杀猪一样”，我们每天制造这样的凄惨，但不让自己听见。

那么，我们拿什么教会我们的孩子，尊重与自由？

一个成长于关爱野生动物家庭的小男孩救了一只受伤的白鹭，带回家中疗伤，他交待爷爷说：“这是我救的白鹭，你别把他当成鹅给吃了。”

那么，我们拿什么教会我们的孩子，平等与博爱？

晚餐，依然继续。不同的是可能换了鱼。

曾经，我在阳台上刮鱼鳞，邻居打诨说：这么冷的天，你还把人家的衣服给剥了。两人轻松一笑，自以为懂了一句幽默。那时，我从没想过鱼会不会疼。

后来的某天，切菜时一走神，切到了手指，鲜红的血涌出，十指连心地疼。

一个浅浅的伤口就疼得如此钻心，想到我曾把挣扎的鱼按在案板上，用刀剖开他的肚皮，剜出他的肠子，我站在厨房嚎啕大哭。

在人类眼里，我是娇小柔弱的可爱女子。在鱼的眼里，我是杀鱼不眨眼的魔鬼巨兽。

我们的一日三餐里，杀死生命，只是稀松平常的事。

那么，我们拿什么教会我们的孩子，珍爱生命？

还有必要整天讨论诸如：加工肉类是一级致癌物；红肉是2A级致癌物；鸡蛋与糖尿病和多种癌症有正相关关系，牛奶不补钙反而泄钙，所有动物的肌肉组织不论猪牛羊鸡鸭鹅鱼虾蟹在高温下都产生强致癌物杂环胺……等等这些话题吗？

我们根本没有权利，也毫无必要剥夺任何地球公民的生命。不吃他们，我们不仅可以活，而且显然活得更好，植物可以提供人体所需的一切营养，并且不含胆固醇。

“植物也是生命啊”，吃素以前，我也曾在内心用这句话，嘲讽过佛教徒的迂腐。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摘下苹果，苹果树明年会结更多的果子。砍下猪脚，猪不会长出更多的脚。而且，他死了。

对不起，我也想每天都写，能让你们嘴角上扬的文字。可是，当我独自蜷在被窝不能入睡，脑子里想着刚刚去了天堂的小女孩，和上面如此种种的时候，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们必须面对真相。只有面对，才可能改变。谢谢有你们，在一起。

就在我写这些文字时，收到好友的消息：早上送女儿上学时，一辆无良逆行电动车，强行在她的摩托车和旁边的汽车中间穿过，夹伤了女儿的小腿。

“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这样的状况。”朋友说。

我们何时能从漠视生命的麻木中醒来？

到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就可以在餐桌上，坦坦荡荡地说爱与被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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