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当人能够辨识轮回的本质，就会产生真正的出离心。一个人是如何了悟到轮回本质的?是因为经历诸多痛苦后才生起出离心，还是由于明白了人生痛苦的实相而生起出离心?

答：单凭着明白痛苦本身，并不能保证一个人必然会生起出离心;它还需辅以认清痛苦的来源以及此缘由为何会导致痛苦。藉由此两者的结合，即了悟痛苦本身及其根源之后，才会使人走向真正的出离断灭。

将坏苦视为痛苦的实相，并且生起欲解脱的出离心，这种念头是专心寻求正定心境的非佛教徒禅修者也能够生出的。但这并非佛教精义中所说的出离心的真正意涵。真正的出离心必须是在第三层次的痛苦中发展出来，一个人在此境界中了悟存在所潜藏的不完美本质，以及此本质使人受到痛苦无所不在的制约。当人心中有此了悟时，那就已碰触到问题的核心点，因为这份开悟正是奠基于了解人的存在是业力与幻念的综合产物。

因此，如我先前指出的，真实的出离心乃是出于澈悟生命存在的变动无常本质所生起的决心。万物念念迁流的本质向我们所显示的事实是，人类本身不具持久的能力，也没有独立的地位，而是受外缘所左右。就拿人类的心识来说，它的活动受到累世累劫的业力和梦幻泡影般的幻念所掌控。一旦了解心识是由负面业因力量而生，就能察见人生的不足和痛苦本质。这使得人内心生起真诚渴望，想从这种生存方式中寻得解脱。这才是真正的出离心。在目前的讨论中，我仍认为要让一个人产生真正出离心的必备条件，是这个人相信人有获得自由的可能，换言之，就是相信人可能达到涅槃或解脱境界。否则，若是单凭思量痛苦本质即能生起真正的出离心，那佛陀就毋需向世人开示四圣谛了。他大可不谈四圣谛。但是，当我们谈及认清痛苦本质时，必须记住可经由两种方式来明了其本质。其一是由终极的角度，它指的是痛苦实相的终极本质，也就是空性。但这和我们在讨论出离心时所谈及的痛苦本质又有所不同。我们在此所使用的是较一般性的词汇。

问：如果修行的目的是革除欲念或不沾染感情，那我们又如何感受慈悲心?难道慈悲不是一种情感?

答：或许你有兴趣听听我和一些科学家们所做的讨论。我们谈到该如何界定情感的问题。讨论到最后大家都同意，即使是证悟佛性的境界，一个人仍有感情存在。因此由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绝对可以说慈悲也是一种情感表现。

情感不见得就是负面的东西。情感可分为破坏性和建设性两种，所以我们应当努力的是灭除破坏性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