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大师救冤女
60年前,青莲寺住持诚恳法师邀请弘一法师,回到远离7年的庐山休养疗病。一 天,居士陈三立领着一位老汉来访。三立白叟道:今日有一事烦劳大师。这位杨老汉在英国牧师约翰逊处做佣人。他女儿杨念,聪明漂亮,伶俐淑贞,在金陵大学读书。因身体不适现在家休养。被约翰逊看见,便主动提出要聘任她担负儿子的家庭教师。约翰逊的儿子当时只有十几岁,小时患过脑膜炎,有点智力障碍。杨念懂得情况后,一口准许下来。一则可减轻家庭累赘,二则借机锻炼自己。 岂知这纨绔后辈对男女间的事一点也不笨。早就对杨念垂涎三尺!一天,乘家没人,竟欲对杨念施暴。杨念拼命挣扎,摆脱魔爪而逃。那家伙穷追不舍,不慎跌下坡坎,脊椎骨折,被高位截瘫。 蛮不讲理的英国佬反迁怒于杨念。提出要杨念嫁给儿子奉养终生,否则就告到法院判刑。真是诟谇倒置!消息传出,地方哗然,山民们纷纷打抱不平,支持杨家打官司。然而庐山牯岭法庭迫于洋人淫威,竟判杨老汉败诉;又告到九江法院,仍然败诉!现在摆在杨念面前的,一是坐二十年大牢,二是嫁给那个废人。杨老汉无奈之际,想到了一贯匡扶正义、乐善好施的弘一大师。便和三立白叟一道,来青莲寺当面恳请大师互助。 大师一听,深表震动:“人世竟有这等不平之事!普济群生,救人危难,佛门更是责无旁贷。贫僧不会袖手观察迟疑。” 次晨,有人在寺外求见。大师出来一看,是位庄重秀丽的姑娘。姑娘跪拜作礼,恭恭敬敬地说:“小女子杨念拜见大师。”大师双手合掌:“阿弥陀佛,你的冤情老衲已知,吾当尽力为你解难。” 岂知杨念长跪不起:“小女子拜见大师,非为此事。而是请求大师劝阻家父别再和约翰逊对抗,小女子情愿嫁给洋人。” 大师沉思少焉,说:“有话请到寺内细谈。” 弘一大师见姑娘眼含泪水,似有苦处,便说:“老衲听闻此事,义愤填膺,却不知姑娘缘何做出此亲痛仇快的决定?”杨念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之冤屈,人人皆知,可哪里有说理的地方。从官员到庶民,无不任洋人欺负,就是打赢官司,又能有什么前途?嫁给洋人虽亦是终生坐牢,但若判入狱,老父靠谁安度晚年?大师的恩义,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无有答谢。此事决不敢再相烦大师,还请大师原谅。”说完,深鞠一躬,回身离去。 正午,大师来到杨老汉暂住处。刚到门口,便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弘一大师准许协助已是天大的面子,你去拒绝,你难看,我还丢不起!”“爹!女儿心里明白,官司是一败再败,最后假如连大师面子也丢了,我们不都成了更大的罪人吗?对社会我已不抱什么愿望。就说大师,才华横溢,又是世家后辈,为什么还要遁入佛门?” 大师听到这里,心中一阵痛楚。回身回到青莲寺,备银针、笔砚,要刺血书写《华严经》。世人急速禀告诚恳法师,诚恳法师立时来劝阻年过半百身体多病的大师。弘一大师平淡地说:“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是以此浸染杨念。她一天不改变,我就一天一向地刺血写经。”言讫,将针刺入左食指。鲜血一滴滴落入砚中。诚恳法师见状,骇得神色剧变,忙着去找杨老汉。 杨家父女听了不知所措,知道闯了大祸,立时来到青莲寺。父女俩双双跪倒在弘一大师面前,杨念边磕头边说:“罪该万死,愿听大师教诲,请大师停笔!” 大师扶起父女俩,对杨念说:“你能回心回心,老衲甚感欣慰。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吧。” 弘一大师联合庐山地方绅士,联名向牯岭法庭严正交涉,为杨念蔓延正义。大师年高德劭,声名远播,此次领众出面伸冤,迫使法庭不得不慎重对待。 五天后牯岭法庭的汪庭长亲自来到青莲寺,委婉地对大师说:“庐山洋人势力大,实难对于。假如九江法院能支持,可能会有些起色。” 第三天,大师下山,亲自去九江法院交涉。此次法院终于裸露出对洋人的奴颜媚骨。数日后,法院通知,此案特殊,仍由牯岭法庭妥善处理。 是日夜里,汪庭长静静找到大师:“法庭已接到九江法院的指令,不准更改判决,以免和洋人闹僵。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国舅宋子文的岳父张谋之在庐山,他是庐山人,谁敢搪突。假如大师能屈尊请他出面,则瓮中捉鳖。”弘一大师眉头紧锁。大师削发前,因目睹宦海的腐烂与阴郁,曾发誓不与宦海往来。汪庭长深知大师所虑:“大师气节令人感佩。但杨念一案除此别无良谋。削发人慈悲为怀,还望大师慎思。”言罢告辞而去。 这一夜,大师沉思良久,最后长叹一声,决定去见张谋之。 违背了自己心愿的弘一大师,翌晨静静出门,用竹篓背石,一向地往返于山间的小道上。太阳出来时,汗水早已湿透法衣,竹篓的背索把大师双肩勒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大师!大师!”诚恳法师和杨念父女气喘吁吁地赶来。见大师累得几要虚脱晕厥,都肉痛不已。杨念跪在地上:“大师,都是小女子连累了您。我们斟酌再三,决定不能让大师声誉受损,故而请大师别再为小女子操心,大师隆恩我终生不忘。”说着,边哭泣边一向地磕头。大师忙放下背篓,伸手相扶。可杨念仍不起身:“大师若不准许,我跪死在这里。”杨老汉也说:“这都是天意,我们认命了!”弘一大师见状,也跪下来道:“既然如斯,老衲只好陪着跪下了。”杨老汉慌了,忙对女儿说:“还不快起来。”又把弘一大师挽扶起来。 是日晚,大师疲惫至极,正要入睡,陈三立白叟着人请大师即刻到他家。原来,杨念下昼服毒自杀,亏得发明得早,经抢救生命已无大碍。但她死意已决,人人担心再发生意外。弘一大师闻此,不顾体弱疲乏,和三立白叟急赶到病院探望。 走进病房,杨念神色惨白。弘一大师道:“ 杨念女士,老衲决心为你解难,你如斯作为,莫非困惑老衲心不诚?”杨念哽咽道:“小女子上午见大师背石熬煎自己,知大师之万分苦楚,皆是因我而起。我既不能说服大师,只有此一了百了,方能保全大师的清名!” 弘一大师连连摇头:“差矣!差矣!老衲固然看重操行,但救苦救难,普济群生乃佛门要责,远胜过老衲的小我声名。你能体恤老衲,我深表谢意。但你的作为其实是给老衲心上刺了一刀,叫老衲若何安心?我意已决,你若再行鲁莽,必会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啊。” 杨念泪如涌泉,跪在病床磕头拜谢。 “阿弥陀佛!”大师双目紧闭,双手合掌。 第二天,弘一大师去见张谋之。后由张谋之出面,杨念一案从新审理,判约翰逊公子强奸未遂,杨念无罪。大师感慨万端,写了一幅“悲喜交集”的条幅赠给杨念。半月后,大师悄然离开庐山。后来,杨念读完大学,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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