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女性削发的由来及其意义
竺 摩 佛教构成的要素,是在乎佛法僧三宝。当佛陀初为悉达多太子夜半腧城,人山以宝剑割断头发,始现削发僧相;然真正有三宝及削发僧伽之小型集团,乃在释尊成道后至鹿野苑说法,度侨陈如等五比丘闻法证圣,在此人世才有真正的三宝及僧伽集团的出现。但这些僧伽都是佛教的男性,当时还没有佛教削发的女性。佛教之有削发的女性,据经史所载,佛陀成道说法三十年后,才有曾经抚养佛陀成人的姨母摩诃波阁波提(华译名大爱道)要求削发,但初二次要求,佛陀均未许可,到后来做第三次请求,又有佛陀心爱的门徒阿难在旁,听见他的姨母大爱道要削发修道,很是欢乐,并且他经常听佛说法,曾说女人精进修道,亦能证得四真道果;以前诸佛之法,亦多有四众学生,何以我佛世尊弗成以有削发女众呢?于是阿难熬苦楚了他的婶母之托,虽不敢向佛力争,但亦曾禀白佛说:“大爱道真心周密要求削发,愿佛听之”!佛仍不许,并且说: “我无乐女人,人我法中为沙门”。后经阿难几回的求情,佛才允许,且定出很严历的戒条,那就是尼众戒律中最有名的“八敬法”。佛教本一切众生皆可作佛之义,其教义教制本极平等民主的,但照这八敬法的法制看来,佛教两性似乎是很不平等的。如八敬法中的第一条是规定百岁的比丘尼,见到新削发受戒的比丘,须要顶礼。第三条是尼不得揭露比丘的过失,而比丘却可以说尼众的过失。佛陀要这样制戒,度其原因有三:一是古代印度风气习惯,认女工资最下级且最秽污的器械,比中国人‘三从四德’、 ‘乾天坤地’、‘天清地浊’的思惟还要历害,佛为避世讥嫌,妄造口业,不得不如是。二是佛姨母年迈削发,又属贵族身份,而许多比丘多是青年,恐其比较丘得傲慢之罪,故须做如斯之规定。三是这许多比丘年纪虽比她少,而证道工夫其实在她之上,故须规定恭敬的礼仪。佛并曾对阿难说:“因度女人削发的缘故,我的处死要减五百年”。然在善见律则说:“后为说八敬法,处死还得一千年”。这因人人都能照八敬法奉行,使佛门不因女众削发而受损坏,故处死的寿命依旧增复到一千年;但这件公案,一向闹到佛去世后,尚有余波未了。如佛的大学生迦叶尊者,会以十事责备阿难,其第一件事就是责阿难不应再三要求佛准女人削发。由此可见女人削发,其实不是一件轻易的事。现在的女子削发,应珍重前贤为女子争取这一条学佛的途径。而且因佛姨母削发,王宫中还有几百个女眷跟着削发,所以大爱道开女子削发之风气,实为佛教在印度有女性之始,也是佛教女性的开山祖师。 在中国,女子削发学佛最早的,照梁朝宝畅法师所著四卷比丘尼传所载,个中自晋至梁有七十四尼人传,而以释净检为中国第一个削发的比丘尼。净检晋时人,俗名钟令仪,原籍彭城。生性聪颖,年青守节。父为武威太守,名闻一时。后家道中落,她被一财主聘为家庭教师。自从丈夫逝世,她已立定宏愿正信三宝,惜未得机缘。后遇学问渊博、精晓三藏的法始法师,当从之听道,懂得经义。曾问法始道:“常见经中有比丘比丘尼,可见印度亦有女人削发的;假如这样,我亦要发愿削发,请慈悲度我吧”!法始说:“印度佛教确有二众,不过汉地尚未开始,因佛法还未流畅之故”。她说: “经乃佛陀金口所说,女子是可以削发的”。法始说: “比丘尼有五百戒,多于比丘的戒,我也未明白是何事理,你可去问从西域来的智山和尚”。净检就去问智山,他说:“比丘和比丘尼的戒,大同小异;借使女众受戒,不依比丘尼的戒法,必定不得授的。尼有十戒,必从比丘受,同时要以和尚传戒为依止”。净检听了和尚开示,就立志削发,剪发从受十戒。当时跟她一同削发的女子,共有二十四个。于是就在洛阳西门建筑一座竹林寺,做了她们修学的道场。净检就领众研修,与众讲说,精进不倦,合寺尼众都听她教导,奉她为长老。这是中国有比丘尼的开始,而以净检为第一尼,她开辟了中国女子削发的路线。她修学弘化到七十岁才逝世,留给后世女子削发学佛,献身佛教的一个良范。据佛教的律制,女子削发要受二重戒,即先从尼师受戒,后再从大僧受戒。我曾游历泰国,只见有比丘僧,而不见有比丘尼,甚以为异。乃询之一僧伽教导部长提婆湄提照坤:“佛国何以只度男僧而不度女尼,全国皆僧而无一尼,何佛国度生之着重耶”?他说:“比丘尼须受两重戒,先从尼受,后从僧受;而泰国因某一个战乱时期,尼戒已失传授。除了世尊,他人不能制戒,故泰国仅有沙弥尼,而无比丘尼”。但中国的女子削发,是否照戒律先向比丘尼受戒,然后再向比丘僧受戒?至今似未见有何考核。上文智山和尚为尼净检授戒前,亦只说: “尼有十戒,必从比丘受,同时要以和尚传戒为依止”,而其余的戒究竟向谁传受,亦未有说起。但在‘五运图’一书中说:“自汉永平丁卯,洎宋元嘉甲戌,中心相去三百六十七年,有狮子国比丘尼铁索罗等十余人来中国,在建康南林寺建筑戒坛,为景福寺尼慧果、净音等授戒法;后又度女众三百余工资尼”。狮子国就是现代的锡兰。照这样说来,在六朝宋时才有锡兰的女尼铁索罗等来华传授戒法,则稍前净检等削发只向比丘僧受戒,似未全合律法,要至宋时慧果、净音等尼削发受法,中国才有正式合法的比丘尼吧?这可见今日要做一个正式合法的比丘尼,亦非易事了。 依中国佛教史的说法,自佛法东来,汉明帝听阳城侯刘峻削发、为中国有僧之始;后有洛阳妇女阿潘等削发,为中国有尼之始。故释氏通鉴云:“爱道初缘,岂为轻易?阿潘出俗,又实希奇。始徒受为三归,且未全于二众”。此‘阿潘’,当是姓潘的妇女,而呼之为阿潘?乃和净检同时的。而‘始徒受为三归’,当是法始法师之徒,只为她们授三皈,未授五戒或十戒,只能算是带发削发的信众,还不能说她是尼众,那末削发尼众,当自净检尼始。而真正合法的正式比丘尼,又当以慧果、净音等为始。今日削发为尼的人,弗成数典忘祖,故特顺为一稽考之。 上文说印度的削发尼僧,以佛姨大爱道为始;而中国最早削发的尼僧,当推净检大德;但尚有一位印度的削发尼僧最早来华的,尚很少人知道,那就是中国佛教的开山祖摩腾法师的大姐。据佛教史的传说,当东汉摩腾、竺法兰二法师白马驮经来华,尚有一个比丘尼随后而来,宣传佛教,有许多事实可佐证。在佛教美术史所载,今时山西的天龙山,阿弥陀佛的造像,乃是天竺鸡头寺五通菩萨所感得。后来迦叶摩腾的姐姐削发为尼,把这像携来中国。经由许多画家展转模绘,遂有天龙寺的弥陀造像。唐麟得元年,道宣律师所撰的‘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中亦有言及:汉明感梦,使往祈法,便获迦叶摩腾等至洛阳。后摩腾姐姐削发为尼,持此瑞像,方达中国,所在图之;未机斋像洒返,而此图传,不甚流广。魏晋已来,年载久远,又经灭法,经像烟没;此之瑞迹,殆将不见。隋文开教,有沙门明宪,从高齐道长法师,所得此一本,说其本传起,与符焉。是以图写流布,偏于宇内。时有北齐画工曹仲达者,善于丹青,传模西瑞,京邑所推,故今寺壁,正阳皆其真范”。足见摩腾之姐,最初携来图像,宣扬佛理,对于中国佛教之流布,亦是极有供献的一人。 印度的大爱道,最初求度,精勤证果;中国之净检,自修教人;摩腾之姐姐,携像宣化,迹遍中印;皆可为古今女子削发的模范。亦可从她们的行动,找到真正削发的意义是什么。今日的佛教,因缺少宣传工作,一般社会的人士,对削发学佛的意义多不明白,是以有各种误会,以为要削发的人,不是什么政治失败,商业失利,就是情场失意,家庭失和或贫贱孤零,无亲可依;或作恶多端,不见容于社会,才逃人佛门,希图避祸。其实有这些情形削发的人,念头都是不准确的;真正发心削发学佛的人,必须是懂得佛教的真理,对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有进一层的熟悉,怀着自修进德、净化身心和舍己助人、净化世界的意志,才算是念头准确,不违佛陀出世而人世的精神;现在仁等发心削发,既无上述各种不准确的念头,又能立志肄业进德,如能贯彻初心,不违意旨,将来必能杀青削发的义务。在佛教垂秋,人才寥落的今日,这是师长们对削发的青年,寄予深切的期望。 又削发有四种:一、身削发而心未削发,如人身已削发,心未人道;二、心削发而身未削发,如居家修行之男女居士;三、身心都削发,即削发为僧,又能修道弘法、自利利人;四、身心俱未削发,如在俗为恶之人。在此四种削发中,唯第三种才是具足削发的功德,不只能离尘出俗,自修进德,亦能出烦恼家,出死活家,广度人天,为福田,功德无量。在‘削发功德经’中说,若人自己发心削发,或赞助他人削发,所获福利功德,说不能尽。但若破坏他人削发,其恶果亦弗成思议,即常堕三途刻苦,罪免做人,仍多生盲目,不得解脱;因削发为清净聪明法,削发为灭恶生善法,削发为修持净戒趣解脱法,破坏此类善法,故虽生人中,贫穷盲目,愚暗失明。揆诸因果道理,这亦是罪有应得,极合于情理的说法。 佛在世时,一日在人昆舍离国乞食,闻梨车王子昆罗善那,在楼阁中与诸踩女娱乐之声,就告诉阿难说:“这子贪着五欲之乐,不知七日过后,舍眷命终;若不削发净修,将堕地狱”。阿难奉教走告,王子见而欢乐,问阿难有何赐教?阿难就把佛说的话转达给他,并说:“佛是一切智人,正语正说,记汝如是。譬火烧物,终不虚发,汝谛思惟”!当时王子即深信不疑,但愿求再享受六天欲乐,到第七天,畏死活苦,发心削发,坚持一日一夜净戒,死升六欲天,往来七次,亨受天福。满二十劫,不生三涂。最后又生人世,家庭富乐,善根成熟,削发持戒,度死活苦,成辟支佛。这是佛在‘削发功德经’中和阿难说的一小我削发一日一夜所得的功德福利。一日一夜削发净戒,尚获如许功德,如能平生削发修持净戒,其功德更难计算。谱通俗俗人,常笑人‘半路削发’,而不知削发一日一夜,亦司以成功;关键是在于你是否念头准确,真修实学;若是然的,即使半路削发,亦何患功之不成呢?况今诸仁皆年青削发,只要精勤进修,前程似锦,光景弘远,是意想中可以预祝的! ——摘自《佛教与人生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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