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竺国沙门地婆诃罗奉诏译

贤护蒙佛、阿难共称叹已，恭敬合掌，顶礼佛足，白佛言：“世尊怜愍摄护一切众生，欲少请问，愿垂听许。”

佛告贤护：“我先听汝!汝有所疑，今恣汝问，我当为汝分别讲解。”

(贤护蒙世尊和阿难称赞后，向佛恭敬请法，世尊欣然应允。)

贤护白佛言：“世尊，众生虽知有识，如宝闭在箧中不显不知。世尊，不知此识作何外形?何故名识?众死活时手足乱动，眼色变异制不自由，诸根丧灭，诸大乖离，识迁于身去至何所?自性若何作何色相?云何舍离此身更受余身?云何成分弃之于此，而牵诸入获当来报，受各种身差别不合?世尊，云何众生身谢灭已更生诸入?云何今生积聚福业来生得之，今身为福当来身食?云何识能滋擅长身?云何识入随身转变?”

(贤护请问世尊：“众生虽然知道有神识，但如同宝贝装在小箱子里因为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个神识是什么外形?为什么叫做神识?众死活亡的时刻四肢举动乱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坏灭，四大分离，神识从身体中离开后去往何处?其自性若何，有什么边幅?为何舍离此身又再受新的身体?为何弃舍此身后，又牵引六入接收下世的业报，生出各种差别不合的身体?为何众生此身灭后又会生出新的身体?为何今生积聚福德善业来生就能获得福德善报，今身所作的福德来身享受?为何神识能够滋长身体?为何神识进入后又会跟着身体转变?”)

佛言：“善哉!善哉!贤护，善哉善问!倾听!倾听!善思念之，当为汝说。”

贤护白佛言：“世尊，唯然奉教。”

(世尊说：“你的问题问得好啊，仔谛听，好好思维，我为你讲解。”)

佛告贤护：“识之运转迁灭往来，如同风大，无色无形弗成显现，而能发动万物示众殊状，或摇振林木摧折破裂出大音声，或为冷为热触众生身作苦作乐。风无手足面貌形容，亦无诟谇黄赤诸色。贤护，识界亦尔，无色无形无光明显现，以人缘故显示各种功用殊异。当知受、觉、法界亦复如是无色无形，以人缘故显发功用。

(世尊说：“神识的运转、迁移和往来，就如风一样，本身没有色相没有外形，不会显现出来，却能激发万物的运动，显示出各种不合的外形，比如吹摇振动树林，令其折断破裂发出大响声，或者冷风热风吹到众生身上，令众生或苦或乐。风没有四肢面貌和描写，也没有诟谇黄红等颜色。神识也是这样，没有颜色、外形和光明显现，因为人缘和合而显示出各种不合的功能感化。当知受、觉、法界也是如斯，没有颜色、外形，因为人缘和合而显示提议各种功能感化。)

“贤护，众死活此，受觉法界、识界皆舍离身，识运受、觉、法界受余身者，譬如风大吹众妙花，花住于此香流至远，风体不取妙花之香，香体、风体及与身根俱无形色，而非风力香不远至。贤护，众生身死，识持受、觉、法界以至他生，因父母缘而识托之，受、觉、法界皆随于识亦复如是。如从花胜力而鼻有嗅，从嗅胜力而得香境。又如从风身胜力得风色触，因风力香得至远。如是从识有受，从受有觉，从觉有法，遂能了知善与不善。贤护，又如画工摒挡壁板，诸所画处如法端洁，随意所为图绘众像，则工之识智俱无形色，而为各种奇容异状。如是识智无形而生六色，谓因目击色眼识无形，因耳闻声声无形色，因鼻知香香无形色，因舌知味味无形色，因身知触触无形色;法入诸境皆悉无形，识无形色亦复如是。贤护，识弃此身受他生者，众死活时，识为业障所缠，报尽命终如同灭定阿罗汉识。如阿罗汉入灭尽定，其阿罗汉识从身灭转;如是死者之识弃身及界，乘于念力而作是知，彼如是：‘我某乙生平所作事业，临终咸现忆念清楚明了，身之与心二受逼切。’

(“众死活亡之时，受觉法界、神识都舍离这个身体，神识摄持受、觉、法界接收新的身体，就如风起吹动花朵，花在原地而花香却随风飘远，风本身不带有花香，香味、风和身根都没有形色，然则若不借助风力，香味则不能传到远处。众生身体灭亡，神识执持受、觉、法界去到来生，借着父母和合之缘，受、觉、法界都跟跟着神识，也是如斯。比如花有妙香而鼻子有嗅觉，因为嗅觉的功能即闻到香味。又比如风力大，则香气就传得远。同样跟着神识而有受，因受有觉，因觉有法，于是能够了知善和不善。又比如画师在壁板上作画，跟着自己的构思绘出各类图案和形象，虽然画师的神识心智都没有形色，却能绘出各种形色奇异的画作。同样，神识心智没有形色却能生出六根，所谓因眼根见色尘而眼识无形，因耳根闻声音而声音没有形色，因鼻根嗅香臭而香臭没有形色，因舌根尝味道而味道没有形色，因身根觉知触受而触受没有形色，意根分别法尘而法尘也没有形色，神识没有形色也是如斯。众死活亡之时，神识被业障所缠缚，命终舍报如同阿罗汉入灭尽定，阿罗汉的神识在其身体灭后转入寂灭;同样，死者的神识舍弃身体后，凭着念力而知道：‘我某某平生所作的工作，临终时都显现出来，能够忆念清楚，身心都受到强迫。’)

“贤护，识是何义?识名为种，能生众类杂报身芽，知觉想念同苞于识，知苦知乐、知恶知善及善恶境，故名为识。如汝所问，云何识离此身而受余报?贤护，识之迁身，如面之像现之于镜，如印之文显之于泥。譬如日出，光之所及众闇咸除，日没光谢闇便如故，闇无形质异常无常能得其处;识亦如是，无质无形因受想显，识在于身如闇之体，视弗成见弗成执持。如母怀子，不能自知是男是女，诟谇黄色根具不具，手足耳目类与不类，饮食热刺其子便动觉知苦痛;众生往来来往屈伸视瞬，语笑谈说担运负重，作诸事业识相具显，而不能常识之所在，止于身中不知其状。贤护，识之自性遍入诸处，不为诸处之所染污。六根、六境、五烦恼阴，识遍止之不为其染，由此而显识之事用。贤护，如木机关系执一所作各种业，或行走腾跃、或跳掷戏舞。于意云何?机关所作是谁之力?”

(“贤护，所谓神识是什么意思呢?神识名为种子，能生出各类不合的报身萌芽，知觉想念也含藏在神识中，知苦知乐、知恶知善即各类境界，所以叫做神识。如你所问，为何神识舍离此身后又接收新的报身?神识从身体中迁移，就如面相显现在镜子中，又如印章的文字显现在泥土上。譬如日出，阳光照耀的地方众暗皆除，日落后没有阳光便阴郁如故，阴郁没有形质，既不是常也不是无常;神识也是如斯，没有形质，借由受、想而显现，神识在身体中就如阴郁之体，眼睛看不见也无法把捉。就如母亲怀孕，自己不知道怀的是男孩照样女孩，肤色是黑、白或黄，六根是否完具，长得跟自己是否相像，当母亲吃热的器械刺激到胎儿时，胎儿就会因感触感染到苦楚而蠕动身体;众生在行走、活动、眨眼、措辞、说笑、搬运，甚至作各种工作的时刻，神识的感化都在显现，却不能知道神识在什么地方，住于身体中而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神识的感化遍入六根，却不为六根所染污。六根、六尘、五阴中都有神识在个中感化，却不被其所染，由六根、六尘、五阴而显现神识的功用。如同木头人受机关的控制而作出各类动作，有时行走腾跃，有时跳掷戏舞，你认为机关所作是谁的力量呢?”)

贤护白佛言：“聪明狭浅，非能决了。”

佛告贤护：“当知皆是功课之力!功课无形，但智运耳!如是身之机关，以识之力作诸事业。仙通、乾闼婆、龙、神、人、天、阿修罗等，各种趣业咸悉依之。识能生身，如工作机关。识无形质，普持法界智力具足，甚至能知宿命之事。譬如日光，恶业众生及诸不净，死尸臭秽无偏等照，不为诸恶之所污染;识亦如是，虽处猪狗食不净类诸恶趣身，而不为彼之所染污。贤护，识舍此身随善恶业迁受余报，譬如风大出深山邃谷，入于薝卜众香之林，其风便香;经于粪秽死尸臭恶秽污之所，其风便臭。若风香臭俱至，风则香臭并兼，盛者先显。风无形质，香臭无形，然风持香臭迁之于远。识弃此身持善恶业，迁受余报亦复如是，犹彼风大持物香臭致于他所。又如人梦见众色像各种事业，而不自知安眠而卧。福德之人命尽识迁，亦复如是安隐不觉，如梦迁化无所恐惧。识之迁出不由喉口及诸窍穴，莫测所从，莫知径户。”

(贤护回答：“我的聪明狭浅，不明白啊。”

世尊说：“当知这都是业力的感化!业力无形，只是心智的运作而已。这个身体的机关，以神识的力量作各种事业。在六道中往来都是依靠神识。神识能够生出身体，如同工作机关。神识没有形质，普遍执持法界智力具足，甚至能知道以前世的工作。譬如日光，平等照耀恶业众生和死尸等臭秽不净之地，却不会被这些恶业不净所污染;神识也是这样，即使处在猪狗等恶道众生的身中，吃着不净的食物，也不会被染污。神识舍弃此身，跟着所作善恶业力，迁入新的身体受报，譬如风从山谷中出来，进入郁金花的林中，风中便有了香气;假如风经由大粪、死尸等臭恶污秽的地方，风中便夹带着臭气。假如风吹过之处香臭都有，风则香气臭气兼有，气味较重的就先闻到。风没有形质，香气臭气也没有形质，然则风能带着香气臭气飘到远处。神识舍弃此身，带着善业恶业，迁移到其他地方受报，也是这样，就如风力能带着物体的香臭到其他地方一样。又比如有人梦见各类形象，各种工作，自己却不知道，安静地躺着。有福德的人命终时神识迁移，也是这样安隐不觉，如同在梦中一般，安然地从身体中迁出，没有恐惧。神识迁出的时刻，不是从眼耳口鼻等窍穴出来，难测难知。”)

尔时，贤护胜上童真，顶礼佛足，白佛言：“世尊，鸡鹅等子，其卵未熟，周匝精密，识从何入?子死卵中，卵壳不破无隙无窍，识从何出?”

(贤护请问世尊：“鸡鹅等的后代，当蛋卵没有成熟的时刻，全部外壳密密实实的，神识从哪里进入蛋卵中呢?假如是鸡仔鹅仔等死在蛋卵中，卵壳不破裂没有裂缝和孔洞，神识又从哪里出去呢?)

佛言：“贤护，譬如乌麻薝卜花熏，其油香美名薝卜油，与凡麻油好恶殊隔。油先无香，以花熏种油遂成香。香不破麻而入，亦不破麻而出，复无形质留止油内，但以人缘力故，香迁油内油成香泽。鸡鹅子识入出于卵，亦复如是，如薝卜香迁于油内。识之迁运，如日流光，如摩尼照，如木生火。又如种子，种之于地体化地中，芽苗茎叶备显于外，生白不白赤等杂色各种之花，各种力味成熟，所为各种差别，同一大地等资四大，各随其种所生便异。如是一识法界，生于一切死活之身，或黑或白或黄赤等，淳和嗔暴各种殊品。贤护，识无手足、无支节言语，由法界中念力强大，众死活时识弃此身，识与念力为来生种，即离于识不得法界，离于法界亦不得识，识与风大奥妙念界、受界、法界和合而迁。”

(世尊说：“贤护啊，譬如黑芝麻经由郁金花的感染，压出的油很香美，称为郁金花油，它比起通俗的麻油要好得多。油本来没有香味，因为花香感染种子，油才产生出香味。香味没有破麻而入，也没有破麻而出，也没有形质留在油里面，只是因为人缘的感化，香味迁移进了油里面，油就成了香油。鸡鹅后代的神识迁入、迁出蛋卵也是这样，如同郁金花香迁入油内。神识的迁移，如同太阳放射光线，摩尼宝珠照耀，以木生火。又如同种子种在地里，融入泥土中，芽、苗、茎、叶都显露在外面，发展出白色、黑色、红色等不合颜色的花，虽然有这些差别，但都是同受大地的滋养而发展，只是跟着各自的种子不合，所发展出来的就有差异。同样，一个神识法界，能发展出一切死活之身，肤色有的黑、有的白、有的黄、有的红等，品性有的纯粹和气，有的易怒急躁。神识没有四肢举动、没有四肢关节和说话，因为法界中念力强大，众死活亡时神识舍弃此身，神识和念力成为来生的种子，即离开神识没有法界，离开法界也没有神识，神识与风大、奥妙的念界、受界、法界和合而迁移。”)

贤护白佛言：“若如是者，云何世尊说识无色?”

佛言：“贤护，色有二种：一内、二外。内谓眼识，眼则为外;如是耳识为内，耳则为外;鼻识为内，鼻则为外;舌识为内，舌则为外;身识为内，身则为外。贤护，如生盲人梦见美色，手足面貌形容姝丽，便于梦中生大爱悦，及睡觉已冥无所见。夜尽昼明人众聚会，盲者遂说梦中乐事：‘我见丽人姿容殊绝，园观华茂人众百千，严饰游玩肌肤光泽，肩髆紧满，臂长而圆如同象鼻。我于梦中获大快乐!’适心喜叹。贤护，此生盲人不曾见物，云何梦中而能见色?”

(贤护请问世尊：“假如是这样，为何世尊说神识没有形色呢?”

世尊说：“色有二种：一是内色，二是外色。内色是眼识，眼根则是外色;同样耳识是内色，耳根则为外色;鼻识为内色，鼻根则为外色;舌识为内色，舌根则为外色;身识为内色，身根则为外色。譬如先天失明的人梦见美色，手足面貌容貌很美丽，便在梦中生起很大的爱慕和喜悦，等到睡醒后什么都看不到。第二天早上人人聚在一路，盲人就说起昨晚梦中的乐事：‘我呀，看到很多丽人，姿色容貌那叫一绝，还看到园林内鲜花盛开，有成百上千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在一路游玩，个个肌肤光泽，肩膊紧满，臂长而圆如同象鼻。我在梦中获得了大快乐啊!’这个先天失明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景物，为何梦中能够看到人和物呢?”)

贤护白佛言：“唯愿开示。”

佛告贤护：“梦中见者名内眼所，是慧分别，非肉目击。其内眼所以念力故，盲者梦中转瞬而现，复以念力觉而忆之，识之内色亦复如是。复次，贤护，身死识迁，如同种子弃在地中，四大摄持，苗茎枝叶渐次迁化。识为念、受、善、不善等四法摄持，弃身迁化亦复如是。”

(贤护回答世尊说：“请世尊开示。”

世尊告诉贤护：“梦中能看的是内眼，是聪明分别，不是肉眼看到。内眼因为念力的缘故，使盲人梦中的气象立时显现，又凭着念力所以睡醒后能够回忆起来，神识的内色也是这样。此外，身体死后神识迁移，如同种子丢在地盘中，在地水火风四大的感化下，苗、茎、枝、叶逐渐发展变更。神识在念、受、善、不善等四法的感化下，舍弃身体迁移变更也是如斯。”)

贤护白佛言：“世尊，云何善不善法摄持于识?”

佛言：“贤护，譬如妙颇梨宝，随所处物若黑若白，宝色随物成白成黑;善不善法摄持于识亦复如是，随所摄持成善不善迁化受报。”

(贤护请问世尊：“为何神识会受善法和不善法的感化和影响呢?”

世尊说：“譬如胜妙的玻璃宝，跟着所放置的地方颜色不合，比如黑色或白色，则玻璃宝即随之变为黑色或白色;善法和不善法对神识的感化也是这样，跟着所作的善业和恶业迁移受报。)

贤护复白佛言：“此身云何禀受于识?”

佛言：“贤护，此识无积无聚亦无发展。譬如芽生，非种不变而生，亦非种坏而生，然芽生时种则变毁。贤护，于意云何?其芽所在止于何处?子耶?枝耶?茎柯叶耶?止树头耶?”

(贤护再向世尊请问：“这个身体为何遭遇于神识?”

世尊说：“神识没有积聚也没有发展。譬如种子生出萌芽，不是种子不变而生芽，也不是种子变坏了而生芽，萌芽生出的时刻种子就有了变更。贤护啊，你认为若何呢?这萌芽留驻在什么地方?是种子里?枝干里?树茎里?叶子里?照样树头里?”)

贤护白佛言：“不也，世尊，芽无所止。”

“如是，贤护，识之在身止无处所，非眼、非耳鼻舌身等。种生芽时，如识微觉;甚至花结应时，如识有受;含开花发，时至结果，如识怀孕。识之生身遍身支体，求识所止莫得其所。若除于识，身则不生。如树果熟，堪为将来树之种子，非不熟者。如是报熟身死，识种便现，因识有受，因受有爱，系著于爱便生于念，识摄取念随善恶业，与风大并知念父母，人缘合对识便托之。如人面影现之于镜，非净非明面像不现，镜明面对影像乃现，镜中之像无受无念，而随人身屈伸俯仰，开口谈谑，行来进止，各种运动。贤护，影像现谁之力也?”

(贤护回答世尊：“都不是，萌芽没有留驻在任何地方。”

世尊说：“是的，贤护，神识不是留驻在身上任何一个地方，不在眼上，也不在耳鼻舌身意上。种子生芽时，如同神识微觉;到了花授粉时，如同神识有受;等到结果时，如同神识怀孕。神识生出身体后普及全身，要寻找神识逗留在哪个部位是找不到的。假如没有了神识，身体就不会发展。譬如树木的果子成熟了，才能成为将来树的种子，不成熟的不可。同样，果报成熟身体灭亡时，神识的种子就显现，因识有受，因受有爱，执着于爱便生出念，神识摄取念力跟着善业恶业，与风大一路缘念有缘的父母，人缘和应时神识就托生了。如同人的脸显现在镜子中，镜子若不干净通亮面像就不能显现，镜子通亮且面对着镜子影像才会显现，镜子中的影像没有受也没有念，而跟着人的身体屈伸俯仰，措辞说笑，来往进退，各种运动。贤护，影像的显现是谁的感化呢?”)

贤护白佛言：“是人之力，由有面故而有面影，影像之色如面之色，根具不具咸悉如面。”

佛言：“面为影因，镜为影缘，人缘和合故有影现。由识因故，有受想行及诸心所。父母为缘，人缘和合而怀孕现。如彼身镜，镜中之影身去影灭，身持影像，或别现于水等之中;识弃此身持善恶业，迁受余报亦复如是。又如尼瞿陀乌昙婆等种子，虽小能生大树;树复生子，子弃故树更生新树;故树经久质力衰微，味液销竭干枯腐败。如是诸小生类，其识弃身乘己之业，或受各种诸类大身。又如大麦、小麦、乌麻、菉豆及摩沙等，各种子实皆以种故，芽茎花实发展成熟;如是由有识故，随迁生类即便有觉，由觉有受，持善恶业受各种身。又如蜂止花爱乐恋著，唼吮花味以自资养，蜂弃此花更处余花，或弃香入臭，或弃臭入香，随其所在莫不自爱恋结贪著;识亦如是，以福业故获诸天身受胜乐果，或弃天身，以恶业故获地狱报受众苦果，轮回迁转为各种身。识如郁金红蓝芬陀利等其子皆白，破其子中不见芽花、不见异色，种之于地以水润液便有芽等，顺时滋长花果敷荣，或赤或白各种之色，色与芽等不在子中，然离于子皆不得生。识弃身已，肉身容貌诸根诸入，识中不见，人缘和合，识以妙视妙闻声触味法及以念入，知已所造善恶等业以取身报。如蚕作茧，自作自缠;于中迁化识亦如是，识自生身还自缠裹，自弃舍身更受余报。由有种故有色香味，识弃舍身随其所迁，诸根境界受及法界，皆悉随之。如如意珠随其所在乐具皆随，如日所在光明皆随;识亦如是，随其所迁受觉与想，及法界等皆悉随之。识弃舍身摄一切性，色因为身，无骨肉身，有诸根故，有受妙念知取善恶，知枣石榴庵罗庵勒鼻螺渴竖劫必他等各种之果，或辛或苦或酸或甜或碱或涩，味力互异消熟所资其功不一。及果坏已，味力随种迁化而生。如是识种随其所迁，受念善恶咸悉随之，知弃此身受余报身，故名为识。知善恶业，知业随我，知我持业迁化受报，故名为识。身之所为咸悉知之，故名为识。譬如风大，无形可取，无质可持，以人缘故作诸事业，表有风大持冷持热，运香运臭摇振林木，或鼓扇摧击。如是识无形质，非视听所取，以人缘故识相具显。由识持身身知苦乐，光色充盛行来进止，谈笑欢忧事业昭著，当知有识。”

(贤护回答：“是人的感化，因为有脸所以有脸的影像出现在镜中，镜中的面像如同人的面像，身根健全或残缺镜中也都如是显现。”

佛说：“脸是影像产生的因，镜子是影像产生的缘，人缘和合所以有影像显现。以神识为因，有受、想、行和各种心所，加上父母为缘，人缘和合便怀孕体的显现。譬如身体在镜子中的影像，当身体离开时影像就消失了，身体的影像，有时也会显现在镇静的水面上;神识舍弃此身，带着善业恶业迁移受报也是这样。又譬如尼瞿陀、乌昙婆等种子，虽然很小却能发展成大树，树又生出种子，种子离开老树又生出新树，然后老树逐渐干枯腐败。如同这些小树种，神识舍弃身体，凭借自己的善恶业，生出各种身体。又譬如大麦、小麦、乌麻等，都因为种子的缘故，令芽、茎、花、果发展成熟;同样，因为神识的缘故，跟着转生的种类便有觉，由觉有受，带着善业恶业受各种身。又譬如蜜蜂停在花上，爱乐恋著，吮吸花蜜来滋养自身，蜜蜂舍弃此花又飞到其他花上，有时弃香入臭，或弃臭入香，不管在什么样的花上，都是爱恋贪著;神识也是这样，因为做作福业而获得天人之身，享受胜妙快乐的果报，或者舍弃天人之身，因为恶业的缘故获得地狱的报身，遭遇苦楚的果报，轮回迁转为六道中各类身体。譬如郁金香、红蓝花、分陀利花，种子都是白色，把种子打破，里面看不到芽和花，不见有不合的颜色，种在地里以水浇灌滋润，便生出芽来，跟着时间推移又长出花和果，有红色、白色等各种颜色，这些花色和芽等不在种子里，然而离开种子都不能生出来。神识舍弃身体后，肉身、容貌和六根等，在神识中都看不到，当人缘和合的时刻，神识以视、闻、声、触、味、法和念入，知道自已以前所造的善恶等业，然后生出受报之身。譬如蚕虫吐丝作茧，自作自缠，在里面迁化;神识也是这样，自己生出身体，然后自己缠裹在个中，自己舍弃身体再受新的报身。因为有种子所以有色、香、味，神识舍弃身体后，诸根境界、受和法界都跟跟着神识。如同如意宝珠随其所在之处，就有宝贝相随，又如同太阳所在之处，光明就会相随;神识也是这样，其所到之处，受、觉、想和法界等都邑跟随。神识舍弃身体后摄取一切诸有，以色法为身，没有骨肉身，因为有六根的缘故，所以有受和念，知道分别善恶，譬如枣、石榴、庵摩罗果、迦毗陀等果成熟时，有的辣，有的苦，有的酸，有的甜，有的咸，有的涩，味道各有差别。等到果实坏了今后，这些味道跟着种子迁移到别处，仍保留着原来的味道。同样，神识的种子跟着其所迁移的地方，受、念、善业和恶业都邑跟随。知道舍弃此身受新的报身，所以名为神识。知道善业恶业，知道业力跟跟着自己，知道自己跟着业力受报，所以名为神识。身体所做的工作都知道，所以名为神识。譬如风大，虽然没有形像可以取著，没有实质可以执持，但在人缘的感化下，能作各种工作，比如携带凉气暖气，香气臭气，吹动树林，或者鼓扇摧击。同样，神识虽然没有形质，看不见听不到，但可以经由过程人缘显现其感化。因为神识执持身体，所以身体知道苦乐的感触感染，充满光泽，能够往来进退，措辞说笑，欢乐忧闷，作各种工作，所以应当知道有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