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空间(须弥纳芥子 微尘容虚空)

壹 媒介

每小我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包括心外的空间与心内的空间。心外的空间是指我们生计的外在情况，譬如我们栖身的房舍、活动的场所，甚至于宇宙自然界等，都是我们心外的空间。个中尤以「家」是我们最直接、最密切的生活空间，当一小我经由了日间的辛苦工作，到了晚上，总愿望回到温暖的家，以养息疲惫的身心；即使一只小鸟，飞过千山万水，也要回到窝巢里栖止。不论「家」也好，「窝」也好，这就是生活的「空间」。一小我假如不能把生活的空间安排妥当，就无法过着舒适的生活。根据历史记载，有不少的战斗，原由都是为了争夺地盘，这就是「空间的争夺」，空间对于人类的重要，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一小我平常活动的心外世界，不论是以前的君王诸侯或将相百官，他们的权势威力不论有多大，他们所能到达的空间仍然是有限的。尽管科学文明已经成长至太空时代，美国人也已率先把人类送至月球，然则在这个宇宙虚空之中，除了月球之外，还有其它多如数以万计的星球，人类还不曾见闻过，更遑论上岸了。所以，一小我除了有心外的空间，更要有心内的空间，心内的空间就是气量气度的坦荡。

在佛法中说，我们的「法身自性」是「横遍十方，竖穷三际」，因为法身慧命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无处不遍，无所不在；我们的真心本性是不生不死，是永恒如一。所以，佛教的时空观认为，时间是竖穷三际，贯通以前、现在、未来三世，是无始无终的；空间则是横遍十方，横?此方世界、他方世界、十方世界，是无量无边、无穷无尽的，这就是我们心内的空间。一小我能体会心内的空间，便能懂得「微尘不算小，虚空不算大」的事理，便能领略「须弥纳芥子，微尘容虚空」的奥妙了。

贰 须弥纳芥子

「须弥」，由须弥山转借而来，喻指极大的空量。佛教的宇宙观主张：宇宙是由无数个世界所构成，须弥山是耸立于一小世界中心的高山。据《立世阿毗昙论?数量品》卷二记载：「须弥山方圆为须弥海所围绕，高为八万由旬，深入水面下八万由旬，基底呈四方形，周围有三十二万由旬，继之为八山，山与山之间，隔着七海」由此转喻为极大的意思。

「芥子」，原是芥菜的种子，颜色有白、黄、赤、青、黑之分。因为它的体积微小，是以借以比喻为极小之物。

《北本涅槃经》卷二说：「佛出世之可贵，如同芥子投针锋。」因为芥子与针锋均为极微小之物，是以以「芥子投针锋」来比喻极为可贵的事。《金光明最胜王经》卷七，将芥子与菖蒲、沉香等，共列为三十二味香药之一。又，《大日经义释》卷七说，芥子性辛辣异常，多用于降伏障难的修法。是以，密教中，将白芥子置于火中燃烧，作为退除恶魔、烦恼，及加持祈祷之用。

「须弥纳芥子」一语，禅宗用来表示超越大小、高低、迷悟、生佛等差别看法，而达于大彻大悟、融通无碍的境界。《维摩诘所说经?不思议品》说：「唯应度者，乃见须弥入芥子中，是名住不思议解脱窍门。」

在华严宗，则用来表示华严境界中弗成思议的「法界之显露」，意思是说法界的体性广大弗成思议，无所不包而大小无碍；是以即使以须弥山放入一芥子中，须弥山不缩小，而芥子也不膨胀。这种「大小无碍」的思惟，是佛教所特有的思惟。

以前有座寺院，挂了一幅对联，对联上写着「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有位读书人看了对联，百思不解，问道：「须弥山那么大，藏一粒芥子是没有问题，可是小小的芥菜子里若何能容纳得了那么大的须弥山呢？不免难免言过其实了！」

寺院的知客师于是反问道：「你是读书人，想必听过『读破万卷书，下笔如有神』这两句话吧！现在就请你把一本书放进肚子里！」

「一本书怎么能放进肚子里呢？」

「万卷书都能读进去，为什么一本书就放不进去呢？」

墨客闻言大悟，原来空量的大小是可以兼容的。

华严哲学一乘十道教中的因陀罗网境界门，是借着覆盖于帝释天的因陀罗宫殿上的网目，每一个网目上结有一颗明珠，无数的明珠彼此光光相涉，相入相即；每一颗明珠含摄一切珠玉的光线，一微尘可以容纳一切佛剎，来说明大小无碍。譬如我们小小的眼球稀有万个眼细胞，一张小小的计算机磁盘片，可以储藏无数的资料，都是芥子纳须弥的证实。这也都是在说明，我们不应该把事和理二分，而是要把事相和义理融会贯通，这就是觉悟之后对空间的客观性和超越性的熟悉。

参 微尘容虚空

「微尘」是眼根所取最微细的色量，诸经论中每以「微尘」比喻量的极小。在小乘佛教如萨婆多部认为，构成宇宙最基本最细微的元素叫做「极微」，也就是物质分析到极小弗成分的单位，称为「极微」，又称为「微尘」。

《大毗婆沙论》卷一三二记载：极微虽然没有长短方圆等外形，也没有青黄红白等色彩，不是肉眼所能看得见的，然则极微确实为一实质存在的色法，一切物质均为极微所组成，是以极微在虚空中占领一定的方位空间。

《俱舍论》卷十二说：以一极微为中间，集合高低及四方等六方的极微而成一团，称为「微尘」。合七极微为一微尘，合七微尘为一金尘，合七金尘为一水尘，合七水尘为一兔毛尘，合七兔毛尘为一羊毛尘，合七羊毛尘为一牛毛尘，合七牛毛尘为一隙游尘量。这个隙游尘飞散在空中，就是我们肉眼所见到的色尘。其逐次增加的数目，表列如次：

微尘──七个极微

金尘──四十九个极微

水尘──三百四十三个极微

兔毛尘──二千四百零一个极微

羊毛尘──一万六千八百零七个极微

牛毛尘──十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九个极微

隙游尘──八十二万三千五百四十三个极微

以八十二万三千五百四十三个极微，成为一个隙游尘。如斯，则极微的渺小，其实令人赞叹。又极微集合形成物质之时，至少必须具足地、水、火、风的四大，以及色、香、味、触的四尘，才能形成。

「虚空」，依《大乘义章》卷二说：「虚无形质，空无有碍，故曰虚空。」《宗镜录》卷六举出虚空十义：

1.无障碍义：虚空虽然遍一切处，然则毫不障碍任何一个色法。是以《大毗婆沙论》说：「虚空无障无碍，色行于中，周遍增长。」

2.周遍之义：虚空遍满一切，无所不至。

3.平等之义：虚空无有简择，于一切平等。

4.广大之义：虚空广大，无垠无际。

5.无形相义：虚空无有外形边幅。

6.清净之义：虚空恒常清净，无有垢染尘累。

7.不动之义：虚空恒常寂止，离一切生灭成坏之相。

8.有空之义：把一切有限量的事理彻底否定、祛除。

9.空空之义：彻底否定一切自性和摧毁一切空执。

10.无得之义：虚空弗成取得，弗成把捉。

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微尘是极其渺小的质量；相对的，虚空是广大无边，是弗成测知的空量，两者是不能互比拟拟的。然则，若以佛法的概念来看，微尘不算小，虚空不算大。因为佛说一微尘中有无数剎(一剎即为亿万太阳系)，无数剎中有无数佛，一一佛身各毛孔中有无数剎，剎中佛身，佛身毛孔，毛孔中剎，重重无尽，这样看来，极小的极微又不知大于太阳系若干倍了。由此可知，一般人所知的空量，都是此世界有情的幻相，因为有情界各有各的不合空量。譬如从中国到日本，相隔数千里，即使坐喷射客机，也需要若干时间；西方极乐世界，离此十万亿佛土，一念之中，即可往生。是以可知，空量的距离，近不在面前，远亦不在天边。

假如我们能从上述的义理了达事相，从一粒微尘中，可以看到三千大千世界，这粒微尘就是一个虚空，所以说「微尘容虚空」。

肆 结语

「大厦千间，夜眠不过八尺。」外在的虚空世界，一小我穷其平生，所能到达的，只不过如微尘般而已。所以对于心外的空间不必去争执、占取，重要的是，必须去体会心内的空间。佛经上说「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就是告诉我们，心内的空间比心外的空间更大，俗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小我心内的空间之大，可容纳三千大千世界。我们假如能把自己心内的空间扩大，就能够如大海容纳百川，不捐细流；泰山遭遇土壤，不辞寸土。心内有了宽阔的空间，就能包涵宇宙虚空，就可以率性逍遥，随遇而安。

要获得心内的空间，佛教有许多经典都能供给我们准确的方法与指导，譬如《维摩诘经》中的「不二窍门」，就能开展我们心内的世界；《华严经》中重重无尽的「华藏世界」，就能扩大我们心内的空间。所以，一小我假如能够把握自己心内的空间，也就可以同样获得心外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