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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2 更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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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比丘尼丹津-葩默:雪洞闭关修行12年

独居,与世隔绝,并不容易。

独居在洞穴,在海拔13,200尺的喜马拉雅山雪洞,为期长达十二年,更显艰难重重。

丹津·葩默(Tenzin Palmo)完成了这项不寻常的闭关修行。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坚毅的修行者是英国人,更是位女士。她出生及成长於伦敦,十八岁皈依成为教徒,二十岁到印度,二十一岁出家,成为第八世坎初宁波车的首批西方人弟子。出家後,她在喜马拉雅山修行二十年之久。近年来,她奔波世界各地弘法,募捐筹建在北印度的比丘尼寺院:迦萨丛林Dongyu Gatsal Ling

在弥漫东方气息的教世界里,来自英国伦敦的比丘尼丹津·葩默,以其西方的血源背景、闭关雪洞十二年的经历与发愿女身成的事迹,引来了世人的瞩目与好奇。这位承袭藏传教法脉的西方比丘尼,究竟有怎样不凡的悟道历程?

以下为在雪洞闭关十二年的西方著名比丘尼丹津.葩默对成长经历和修行体会的自述:

我出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伦敦长大,并且于1960年初期,也就是在青少年时期开始接触法,后来发现自己与藏传教之间有某种关联,而当时的西方社会对它几乎一无所知。

我在二十岁时前往印度的达胡西市工作,那儿有一所专为转世的喇嘛所创办的小学校,是由一位名叫斐达.贝荻的女士管理。就在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我在印度见到了尊贵的坎初仁波切,三星期之后,我便出家成为比丘尼。

坎初仁波切是一个西藏教团体的领袖。这团体中有一百三十位僧人,以及大约四百位在家众,我担任坎初仁波切的秘书,并且教导年轻僧人学习英文。几年之后,这个僧团迁到现址,一个叫扎西宗的地方。然后仁波切告诉我,应该前往喜玛拉雅山谷的拉乎尔去闭关并进行更深度的修行。所以,我前往那儿并住在噶举派的一座小寺院塔优塔中。

拉乎尔位于海拔大约一万一千尺的喜马拉雅山谷,由于一年当中下雪长达六至八个月,冰雪使它跟印度其他地方隔绝。我在塔优塔待了大约六年,但后来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更隐僻的地方,于是便迁到一处洞穴中。那洞穴距离寺院约一小时路程。我在洞穴中住了十二年,通常每年秋天我会下山到扎西宗去拜见坎初仁波切,最后的三年,我进行更严格的闭关。

1988年时,我离开印度,前往义大利的亚西济(Assisi),跟朋友一起住在这个中世纪城镇外的山坡上。几年后,我又回到印度去教导转世后的年轻坎初仁波切学习英文,当时他十二岁。大约在那时,有些在勘巴珈寺(Khampagar)的仁波切要求我创办一所尼院,因为在这儿没有任何为女性而设的寺院。住在拉乎尔很容易就能看出这种情况。因为寺院中的比丘都在前面举行供仪式,接受教法,并且长时间闭关,而比丘尼通常只能待在后面的厨房煮饭做杂事。

有许多比丘尼非常聪慧虔诚,但却没机会接受教育或修炼更高深的教法。很显然的,光是悲叹这个事实而不采取行动以改进这情况是没多大用处的。所以,当喇嘛们要求我办尼院时,我回想起尊贵的第八世坎初仁波切曾经在不同场合说过好几次,建议我办一所尼院,但当年我只能将此梦想暂放一旁,如今是时候了。于是我前往亚洲各地,为筹办尼院的计划四处演讲,希望能获得支持。这任务并非易事,因为我毫无人脉关系,又非位高权重的喇嘛。然而,人们渐渐地对这项计划表示支持,有许多人说,多年来大家都只捐款给寺院和比丘,而我是第一位谈论到比丘尼的人!

大约这个时期,维琪.麦肯基要求我同意她撰写我的生平故事,尤其是在雪洞中所经历的岁月,于是后来才有《雪洞》这本书的出版。维琪以生花妙笔把一个晦涩的闭关经验,描述成引人入胜的故事,竟然引起许多不同背景的读者极大回响!这本书同时也让比丘尼所面临的艰苦困难,更广为世人了解。

我们的尼院是专为喜马拉雅山区的女孩而设立的。她们多半来自西藏、拉达克(Ladakh)、尼泊尔、科努尔(Kinnaur)以及斯必提(Spiti)等地区。当地的比丘尼,传统上没什么接受教育的机会,虽然在西藏往往有比丘尼有机会可以成为很好的修行者,但在边境地区,比丘尼的待遇其实只略优于那些在家庭或寺院中服侍的奴仆。她们虽然虔诚,却未受教育,并且常祈祷来世能生为男儿身,以获得学习法的各种方便。在过去,女性往往极难得到接受法教或当老师的机会,但如今这种情况在整个教世界已逐渐在转变,因为占世界人口总数一半的女性,她们的需求已慢慢受到认可。

在西方社会和当代亚洲,这个问题较不严重,女性的教育程度很高,而且表达能力佳,她们能够随心所欲阅读,并且有机会参加各种课程,性别方面的限制已不存在。我们最根本的性,那被遮蔽的原来面目,是既非男性也非女性的。所有那些在红尘中因未觉悟而受到煎熬的世间男女,其实都是受到贪、嗔、痴、慢、疑这五毒之害,若是女性有这些困难,男性也必须面对它们,这是轮回根本上的不圆满,总是会出现各种境界来考验我们,但这些正是我们学习和成长的契机。

据说女性比男性更情绪化,她们的心情起伏无常,对事件的回应也常随情绪起舞,而非透过理性思辨。不论这是不是基于男性观点的刻板印象,然而,从积极面来看,当这些情绪受到某种程度的控制,而不是去掌控别人时,便能释放某种强大的能量,驱策女性修行者,让她们在追求真理的道途上比那些较谨慎和卖弄学问的男性同伴们进步得更快,成就也愈高。有些亚洲禅修老师告诉我,女性在禅修时很容易进入状况,而且她们不畏惧禅定时心灵所呈现的那种超越语言、直观式的特质,她们在未知的大虚空中感到安适自在

教是一条包含了身、语、意的道路。法的基本教义在今日跟在两千五百年前别无二致,它依然与生命息息相关且真实可靠。法的基本观点超越社会习俗和信仰,而对于心灵开放的人,它能直透人心。能够听闻这么深奥的道理和法,实在是生命难以言喻的救赎,因为它超越了我们日常生活的逻辑思维,带领人们进入一种既吊诡又完全合乎情理的世界。

当我们置身在忙碌又充满压力的生活中,往往会过份强调物质上的成功和具体的回报,但人心却相对的感到愈来愈空洞和无意义。那些愿意思考生命的人也愈来愈觉察到,自己内在有股很深的饥渴,希望能找到某种让生命得到真正满足的东西。因此,在异国情调和神秘的表象之下,有股追寻生命意义的真诚力量,那正是法呈现之处,我们希望知道如何才能够快乐、宁静、仁慈以及善解人意,我们需要了解如何善巧地处理和家人之间以及人际间的关系,还有我们的工作和社会生活。

传统上,法主要是属于“专业者”的,指的是由僧伽组成的僧团,这些人决定抛弃世俗的家庭生活和职业,一心追随自己的信念,将毕生精力贡献于研读、修行和传授法之上,如此,法才得以在时间长流中代代传承而兴盛至今。一般来说,在家居士扮演的角色,是遵守戒律过着清净且良善的生活,并支持僧伽全力投入法中的生活。当然,历来不乏一些在家学者和修行者,尤其是在某些传承中,但僧伽依然被视为是法教义的维护与保存者。

如今,由于法西传之故,修习和研究法的人大多都是在家众,而不只是受戒的僧伽。这样的转变,自然很可能会对人们如何看待法以及法如何传递下去,产生一定的冲击。凡是特别强调出离生活的地区,对那些有世俗羁绊或过着家庭生活的人而言,教对他们的吸引力将大幅减低。我也注意到,当我跟其他的比丘或比丘尼谈话时,会说一些避免对在家众谈到的想法,因为担心这些话会伤了他们。由此看来,法侧重的层面将会经历某种转变。

大多数在西方或现代亚洲追寻法的人,其实并没有适切的环境或时间来进行正式的禅修,为期十天的禅修课程,已经是大多数人渴求的极限了。有时人们会问我,为了得到开悟,是否真的有必要进行长达一整年的闭关,我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眼前受到世俗的羁绊,而感到沮丧或怨恨。此刻当我写下这段话时,内心依然是没有定论。

事实上,陀在身为王子时,发现自己有必要离开皇宫、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在他证悟后,并未回复过去俗世的生活,而是鼓励他人弃绝世间的一切。历来伟大的修行者,通常花费数十年时间闭关潜修,有些人终生奉行严格的禁欲苦修,以求了悟法之真理。就连在家修行者,也往往在结婚前,耗费多年光阴隐居或在洞穴中禅修,即使过着婚姻生活,这些修行者也透过成为学者、传统的医生或在家瑜伽士而致力追求法精义,他们生活在一个较悠闲且不受打扰的社会中,毋须每天奔赴办公室或工厂,也不会和身边的同事之间有着极不同的世界观和研讨兴趣。长时间的闭关能开展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并且心灵全然融入于修行之中。伟大的上师们并不是修习法,他们本身即是法。

所以,我们需要将法调整到切合我们当今的环境与需要。因为现今大部分亲近法的人,都不准备放弃眼前的生活方式,所以必须以善巧的方式来修行,如此才能把它融入自己的心灵与生活中。我个人认为在这个过份复杂又充满压力的现代世界里,我们需要的是单纯,而不是那些复杂的观想仪式和哲学诡辩。这些方法适合相当单纯的文化(例如,在传统社会中,没有电视、收音机、报纸、杂志或小说),但是现代人的心灵并非空白的画布,随时准备好能够刻划繁复的图案。我们的心中已塞满各种垃圾,因此需要经过一番清理,才能得到一些心灵空间。

所以,我建议人们修习法基本的原则,像是六波罗蜜,其中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等,都是能作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准则,而禅定和智慧等努力陶养的特质,则能让世俗的生活转化为不断精进修习法。当然,正念当下的觉照力向来都是有助益的,还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家人和身边同事,更适合我们修炼慈爱和大悲心的呢?

西方人很容易在心态上把禅修当作某种心理治疗,以求让自己感觉较自在。但是,禅修的目的应该是让我们直接洞悉所有念头和情绪的自性本空,而主体和观者本身也是自性空的。我们的记忆、心理上的问题、创伤和受压抑的部分其实都是空的,它们既不是我,也不属于我。纯然觉照的心灵本质,绝非任何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偏见。禅修的目的不只是让我们感觉舒服或解决情绪上的问题,禅修的作用是直接断除生命最根本的问题:以主客二分的概念来思考,而执着于自我,这种思考方式是源自于错误的知见,这便是所有错误的源头。

想要安全走在一条未知的道路,最好能有一位可信赖的引导者。世间最好的指南书或地图都不可能尽含所有的小径、歧路或是障碍,即使怀抱着最美好的初发心,我们还是很容易就迷途。当然,身为向导的人必须对所有路径全盘掌握,这要靠经验累积而非道听途说,他或她必须是值得信赖,而且能给予每个旅人适当的指引与告诫。同样的,在修行的路上,一个人所寻找的导师,他自己本身也经历过直接了悟、研读经典法本以及跟随某位师父修行的经验。老师对于学生的了解程度,必须更甚于学生的自我了解。一个老师只具备魅力或机智是不够的,而如果很有名气和有一大群追随者,也是不足的。有时候那些最伟大的上师外表看起来极为平凡,而且过着不为人知的生活,因为这些上师往往避开名声和众多弟子。

在现代世界里,我们很难判断,谁才是有能力引导别人踏上灵性修持旅程的真正上师。这个老师周遭的氛围如何?他的学生们彼此的互动如何?观察那些跟随这老师二十年的弟子们,看他们言行举止的样子,他们是否展现令人真正赞叹的特质,而非只是更多知识?他们是否比一般人更加仁慈、慈悲、和谐、宁静以及明智?或至少比他们当初修行时更进步?这是否为我们所追求的目标?我们要去了解这位老师和其仰慕者之外,他或她的声誉如何?我们不该天真地把自己的心随便托付给别人。

此外,适合某个人的老师,并不见得就适合其他人。修行是非常个人的事情,它是依随各种因缘而决定的。这种事通常心灵会本能地察觉,但仍然需要以理智做某些验证。心灵上师是那位能够指出我们未出生前最原初觉知的人;心灵的上师是法身,也就是我们心灵开悟的本质,因为每个人都是法身的示现。要能遇到这样的老师,需要有累世的因缘以及热切的愿望。不过,我们仍然必须自己脚踏实地在修道路上精进不懈。

法常存世间,即使在现代,它依然能够被证悟。当今已有许多与法相关的优秀书籍和禅修中心,我们可以从各种管道学习许多东西,而不需要终生追随自己遇见到的第一位老师。要把所有老师都视为以不同面貌示现的灵性朋友——他们不见得总坐在高大的宝座上!我们当然不想等到遇见“明师”之后才踏上修习法之路,而且我们目前的心是如此任性又粗糙,即使遇到陀本人,也不会有多大帮助。所以我们必须先把自己的心准备好,以便领受在修道中的祝福和了悟,然后在需要的时刻,适合的老师便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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