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因果故事（14）

河间府有个叫冯树柟的人，粗通文墨，还算有点本事。然则，他流落在京城十几年，一向不得志。每次碰到机缘，最后老是失了。他去恳请人协助，人家口头上准许得满好，实际上却置之度外。生活上的穷困潦倒、心理上的压抑苦闷，逼得他到吕洞宾的庙里去求梦，祈求仙人能在梦中对他的命运给予启示与引导。

那一天夜里，他梦见有小我对他说：你不要怨恨世道的艰难、人情的冷漠。其实，你这平生的命运全是你自己造成的，怨恨又有什么用？你上辈子爱好以虚伪的言词博得忠诚长者的好名声。遇有善举好事，你明知道该事弗成能办成，却死力鼓动他人去做，以使人感谢你的赞成与倡导。遇有恶人犯法，你明明知道他的罪行弗成饶恕，却再三为他申辩，以使人感谢你的拯救之恩。你的这些做法，虽然谈不上对别人有什么好处或坏处，然则，充大好人让人感恩的都落在你身上，而把怨仇愤恨全归结到别人身上。你的机巧奸巧也太过分了！何况，你所赞成鼓动的事，或是你死力拯救的人，你都是处身在局外人的位置上，无论成功或失败，全由他人去承当短长。假如有某件事稍稍触及你一点儿利益，你就唯恐躲闪不及。就算是眼看着别人被烈火焚身、溺水将死，你只消一举手之劳，便能救人于水火，你也会因怕麻烦而撒手不管。你这种险恶的居心，还用得着鬼神来指教吗？由此看来，别人对你看似亲近，实为疏远；形似关心，实为冷漠，也是理所当然了。你自己想想，这是应该不应该？神鬼对一小我的要求，若是他有时有一两件事做错了，还可以用他其它的善行补偿。但假如一小我的心术坏了，那就是为阴曹的条律所不容。你这辈子算完了。只能是努力去做好事，为下辈子造福吧！

那冯树聃，最终落得个饥寒交迫贫病而死。

沧州有一位游方的尼师，也就是前面所记为某夫人讲解人缘的那一位。她不让妇女们到她的庵堂，自己却肯屈尊到老庶民家里来。即使是小户人家用粗茶淡饭招待，她也愿意去。她从来不向妇女们募捐化缘，只劝她们存善心，做善事。

我的外祖父张雪峰师长教师家里有一位姓范的仆妇，向这位尼师布施一匹布，尼师合掌念佛，表示感谢后，把这匹布放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又拿起这匹布，交给姓范的仆妇，对她说：施主的功德，佛已经明鉴了。既蒙你布施，这匹布已是归我所有。如今已是九月，气象渐冷。刚才我看见你婆婆身上还穿戴单衣，现在我把这匹布赠回给你，你拿去给婆婆做件棉衣，你看好不好？

那仆妇很难为情地接过布来，窘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满脸通红直冒汗。

先父姚安公说：这位尼师可说是深得佛心。所可惜的是，闺阁中对于她的轶事虽然流传不少，竟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乾隆庚子（1780）年，北京前门外的杨梅竹斜街发生一场大火，熊熊火势烧毁了民房一百多间。然则，就在这火海之中，却有一间破房子岿然独存。四周的断壁颓垣，像是整洁地为这间破房子划定了界限，火势不再向这间破房子伸展。

原来，这间破房子里住着一位孀妇和她的婆婆，媳妇不遗余力地守护着年迈而卧病在床的婆婆，不愿离去。这就是《孝经》上所说的孝悌之至，通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