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因果故事（4）

杀牛罪重

我们家乡有个姓古的人，以杀牛为职业。被他杀掉的牛数不胜数。后来，古某年纪大了，落得个双目失明。他的老伴临死之前全身肌肤溃烂，苦楚万状。她说：阴司正按照丈夫宰牛的方法来屠宰我。这样苦楚呼号了一个多月才死去。我侍姬的母亲沈老太太亲目击到这古氏夫妻晚年的报应。

杀生的罪业本来就很重，而牛在耕种劳作上，对人类有很大功劳。所以杀牛的罪业就加倍深重了。《冥祥记》中记载着晋代庾绍之的故事，个中就有宜勤精进，弗成杀生。若不能都断，可勿宰牛的话。这是劝戒不杀牛最早的记载。《宣室志》记载着夜叉与人杂居会沾染瘟疫，但夜叉却回避那些不吃牛肉的人。《酉阳杂俎》也有类似的记载。如今凡不吃牛肉的人，若遇有瘟疫风行，真的不会被沾染。可见杂记小说中的记载，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鬼索欠债

恒王府长史东鄂洛，被贬谪到玛纳斯。这个地方归属乌鲁木齐管辖。有一天东鄂洛从玛纳斯去乌鲁木齐。为了避开炎夏的炎热，他便选定在夜间赶路。半路上，他下马在大树旁稍事歇息。这时有小我走来，半跪着向他问好。自称是陈竹山属下的戍卒刘青。因与他谈了好一会儿话。当东鄂洛上马欲行的时刻，刘青说：我有一件小事麻烦你，求你给乌鲁木齐印房官的奴婢喜儿带个信，他欠我三百文钱，你就说我现在处境十分贫寒，让他把钱还给我。

第二天，东鄂洛在乌鲁木齐印房官处见到了喜儿，把刘青的话转告于他。喜儿听了吓得汗下如雨，面如土色。东鄂洛很奇怪，便追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喜儿告诉说：刘青早已病死了。

原来，刘青病死之后，陈竹山念惜他生前干事勤奋谨慎，特赏下三百文钱，交给喜儿，让他去市情上置办些牲礼纸钱跪拜刘青。喜儿知道刘青并无亲属，不会有人陪他来跪拜，所以就把这笔钱侵吞了。原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鬼会亲自出面来讨帐。

陈竹山一贯不信因果。当他得知这件事后，不禁悚然地说：这件事确实不假。刘青捎来的话，决不是旁人可以捏造出来的。我原以为世人做恶事，最怕的是被人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今天我才明白，有人认定世间无鬼的这种主意，其实是靠不住了。然则，那些阴郁做了亏苦衷的人，我真的要替他们捏一把汗了。

冥敬无私

北村郑苏仙，有一天梦见自己来到阴曹九泉，刚好碰见阎罗王正在那里审理案犯。当他看到邻村的一位老婆子被带到堂前时，阎罗王急速改变了那威严可畏的面庞，站起身来向老婆子拱手作礼，请她上座，并命人献上茶来。最后，又命手下判官说：速送这位白叟家到好的地方去投生。

郑苏仙小声就教身旁的冥官道：这位农家老妇生前有什么功德，阎罗王竟如斯礼待她？冥官说：若论她的功德，就是这位老太太平生不存损人利己之心。这利己之心，即使是有名誉的达官贵人也在所难免。人若存有利己之心，就必定会损害他人。于是，许多机巧奸巧应运而生，许多罪恶仇恨随之而造。甚至遗臭万年，流毒四海，也都是因为这一念利己之心所造成的祸害。而这位老太太一辈子能努力克制利己的私心，从来不做损人的事。单凭这一点，就是那些成天读圣贤书谈论道学的儒生与她比较，也是多有愧色。是以，这就难怪阎王爷对她礼遇有加了。

郑苏仙一贯是个有心计的人。听了冥官这番话，不觉有所警醒，也就不再深问了。

郑苏仙还说，在这位老婆子没来到之前，有一位身穿官服的人，气概昂扬地走上殿来。此人对阎王说：我仕进以来，所到之处只喝一杯清茶，没有任何沾染。今在鬼神面前，我可以说是毫无愧色了！阎王爷对他这套话只付之一笑，说道：朝廷设置官员，本是为了治理地方，安抚庶民。就连那些治理交通驿站和掌管水闸的小官，也都有兴利除弊的职责。假如认为不贪财纳贿，不吃喝玩乐就是好官，那么，在官府大堂上设置一具木偶，它是连一杯清水也不喝的，岂不比你老兄强多了。

那官员又分辩论：我虽没有功劳，但也没有什么罪恶呀！阎王说：你一辈子处处力争保全自己。像某狱某狱，你为了避免嫌疑，而不敢仗义执言，为民伸冤，这不是有负于庶民吗？又如某事某事，你害怕烦劳繁重，便不肯去解决，这不是有负于国家吗？在三年一次的考绩中，试问你的政绩在哪里？要知道，身为朝廷官员，无功就是过啊！

那官员当即现出羞愧的面庞，显得窄小不安。刚才那傲慢的气势立时大减。阎王见他这副神色，笑着说：这也难怪你这么高傲。平心而论，你还算得上是位三四等的好官。甭担心，下辈子还会有官给你做！随即命手下鬼卒将他送去转世托生。

从这两个故事看来，可知一小我的心坎深处哪怕是很微小暧昧之情，鬼神都能窥见得很清楚。即使是正人正人，稍起一念私心，也不免要受训斥。就像《诗经》上说的：鬼神随时都在你身边。这话切实其实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