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有师有徒皆属学问范畴

宗教是人类合营的文化，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化，都是全人类所共有的，既然是全人类所共有，你我都有份，而学，一定要有人教。任何一种学问，有人教，有人学，有人传，有人受，这就是学问。所以禅也是一种学问。

２．禅是特殊的宗教也是特殊的学问

一般的学问老是会有些心得──有所得，总有些器械，有些收成，但你要真学禅，你将毫无所得，没有收成，只有损失；把你原来的器械拿走了，你想获得什么呢？什么也得不到！前人有一句话夺饥人食，驱耕夫牛。耕田的人靠牛，我把牛赶走，看你怎么办？这小我三天没吃饭，刚刚捧了一碗饭很高兴正要吃，偏把他的饭夺走，禅的教授教化就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呢？因为禅是一种道。前人讲为学日益，你要肄业问，天天有进步、有收成，为道日损，你要学道，天天要甩掉一些器械，天天有损失；某些概念甩掉了，某个执著甩掉了，某个自以为是的观念甩掉了。有时自以为发明真理，对师父一讲，师父打你一棒，所自以为是的也没有了，的确这平生白活了。看来是如斯，实际上各位要知道，只如果人，谁都不愿意被湮没，被湮没时就大叹怀才不遇、生不逢时；而最可悲的倒不是别人不用你，而是你自己否定你自己，因为你各种的观念游戏，从六根六尘对境形成六入所产生的名、色、妄想，把你永恒的生命、真实的自我完全埋葬掉了，完全迷失了。而禅，就是找出真实的自我，把捉永恒生命的一门学问，所所以一种特殊的学问。

（二）禅是什么学问？

１．禅是生命之学

何以见得禅是生命之学？因为人生最大的问题，是死活苦乐的问题：生不晓得从什么地方来？死后也不知道究竟到哪个地方去？苦乐完全不能自立。今天你的情况好一点，上司、同伙、同事都歌颂你很了不起、很伟大、很受尊敬，你感到食欲大开，万有引力对你似乎减轻了感化，飘飘然要飞起来了似地；假如有小我骂你，说你不是人，教养不敷、品德不好、工作不卖力、不能构成工作需要、是个多余的人，就感到地心引力对你加倍，心情沉重，食欲没有了，胃口也倒了，觉也睡不著，走路似乎两条腿特别重，死活苦乐何尝操纵在你自己手里？

禅，就是要懂得生从何处来？死往何处去？要发掘出生命的基因，永恒不变的那个身分是什么？要把捉到自己生命的永恒相，要发掘出来自己本来的心，最初是个什么形态？要求证出何以光明解脱的佛祖和烦恼愚昧的众生是平等的？若何是自他不二？我和你明明是两小我，我要掏你口袋的钱，你会向派出所报案，为何称为自他不二？这些都是生命的问题，生命本质的问题。

２．禅是穷理尽性之学

什么是穷理尽性？世界上所有的哲学家都自命为真理大师，说他发掘了真理；有的说是心，有的说是物，有的说是一元，有的说是二元，有的说宇宙是原子聚积的，有的说宇宙是四大组合的。每一家都从本体论，说宇宙是什么？然后说宇宙论，宇宙的轨则、规律是什么？然后说熟悉论，用什么方法才能准确的熟悉真理呢？用思惟方法；然后就是人生论、人生观，而且每个派系都有一套。难道真理果真有这么多吗？只有悟禅的人，才能肯决这些都不是真理，这些只是真理的表象、局部，都只是真理之海的一个泡沫，并不等于真理。

真实的都是本来的，本来既没有银河系，当然也没有地球，事理从哪里来呢？事理从人来，没有人哪里有什么事理啊！人从哪里来呢？说法很多，这里姑且不论。总而言之，禅学不是哲学家讲的哲学，也不止于科学家讲的科学，而是说科学从哪里来？哲学从哪里来？一切理、一切事的泉源是什么？要直溯到一切理、一切事的根源，找到根源今后，就是真理之王，就是法王，也就是见性成佛。说来很轻易，做起来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３．禅是宗教的灵魂，文学艺术的生命

禅是宗教的灵魂，文学和艺术的生命。这话怎么讲？假如没有禅，自己和崇奉的教主便成为对立，我崇拜你，你很伟大，我很渺小，请你救我，一定是如斯。真理是绝对的，当它变成两个的时刻，已经不是真理了。假如宗教没有禅的精神，宗教只是形式、是崇拜偶像、是迷信的；而禅尽管它是宗教的，它却是宗教的灵魂。布大说佛法的运转，有三个时期：第一是处死时期五百年，这五百年没有偶像。当初人人纪念布大，只摆一个狮子座空著，说是佛的位置；拿菩提树枝插在旁边，纪念布大成道在菩提树下，并没有什么偶像。第二是像法时期一千年，人人思念佛，就用泥塑、木雕、金装、铜铸做个佛像。第三是末法时期，时间较长，有一万年，这一万年今后呢？连佛的名字也听不到了，当然就没有佛法了。

何以如斯？因为众生的心是在沉溺、腐化、悬浮，并没有升华，弗成能越来越净化，然则人定可以胜天，这也许是各位成立禅学会的目的吧！

宗教若是没有禅，宗教只是个偶像，没有灵魂，是迷信的，是被崇拜的。而艺术、文学没有禅，便只是一个躯壳，只是线条、颜色的组合，只是个观念游戏罢了。中国的儒家思惟博大精深，极高明而又道中庸，然则到了宋、明都已经衰退。而中国文化、文学、艺术光线万丈的时刻是唐、宋时期；尤其是唐朝，何以光线万丈？因为它注入禅的思惟，注入了禅的精神！

我们可以说，从宋到明的儒家大学者，没有一个没有参过禅，没有一个不会打坐。我们也知道，假如没有王阳明，儒家精神到明朝就已经中断、没落了。王阳明在龙场悟道，有很多人说王阳明不是禅，那是从表象看他不是禅；然则想一想，自从孔、孟今后的程、朱、陆、王，除了王阳明以外，谁曾悟过道呀？只有王阳明悟过道，悟了个什么道呢？你打死他，他也说不出来。王阳明是参禅的，他把致良知拿来做为参话头的主题，取代话头，用知行合一来解释、取代解行响应。所谓解行响应：佛法讲究你理解若干，就做若干，要求实行，并不专求理解；理解很重要，因为不理解就无从实行，实行也不准确，然则你光理解不实行，理解就没有价值、没有感化了。

以上是讲禅对文化的价值。

（三）禅学的指标──穷理、研几

禅既然是生命之学，一切理、一切事、一切众生的根源，那么我们学禅有什么指标呢？我认为有副对联写得很好，穷理于事物始生之处──穷究万事万物从哪里来，这异常契合学禅的旨趣。一切事、一切理从哪里发生的？而你若看到一切事、一切理的发生之处，你就揭开了宇宙的最大秘密，你就摸到了一切事、一切理的底牌，你就是个获胜者。研几于心意初动之时──你心意没动，离开想念的时刻，你的心是什么心态呢？这是很重要的。佛法异常重视恢复自己本来的心。素心，哲学家也异常重视，因为真理是原来如斯的，只能发明，不能创造。各位只据说谁创造了电动车或机械人，据说谁创造了真理没有？真理不能创造，只能发明。是以，这副对联对学禅的人来讲，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指标。

穷理于事物始生之处──一切事物从哪里开始发生的？研几于心意初动之时──你心意刚要萌动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一切想念从哪里来？你再进一层发掘就会发明生命的本来面貌。所谓本来面貌也就是生命的永恒相，把捉到生命的永恒相，就不再堕入轮回，就不会有无常，你就赢得了永恒。

布大初转法，看到众生愚昧、执著，布法，没有办法教导他们，只好对他们讲苦、空、无常、无我这四法印，说相符这四句话就是处死，否则就不是处死。

所谓苦，人生就是苦。人生至少有八种苦：

爱分袂──恩爱的人要离开。

怨憎会──憎恶的人总在你面前晃。

求不得──你要求什么器械不一定能求到，求到今后欲望又升高了，认为这个没什么，和小孩子一样，买个小汽车，玩了两三天又要小飞机，把小汽车丢掉了，买了小飞机他就知足了吗？那绝对是靠不住的。所以求不得也是人的苦处。

五阴炽盛──有病的人固然苦，没有情侣也很苦，精神旺盛到睡不著觉，思惟旺盛到异常敏锐锋利，体力旺盛到不打人、挨两拳也很舒服；加上生、老、病、死，就是人生八苦。

我们要想摆脱这些苦，就必须发掘出真我，使真实的自我昂首，自然就恢复了本来的安闲解脱。

（四）学禅的宝典──金刚经、六祖坛经

学禅有两本最宝贵的典籍，要学禅你一定要把这两本典籍，读得滚瓜烂熟而且消化融通，一本是金刚经；金刚经的宝贵是无住两字，佛法的三藏十二部归纳起来，就是以无住本，立一切法。什么叫无住呢？就是不让心逗留在任何地方，不让任何事物缠住了自己的心，若能把无住彻底懂得、体会今后，对禅就不感到陌生了。

读金刚经，不是每个字都要求解，依文解义不是受持金刚经的方法。真正受持金刚经，从头到尾要读诵出声，声音或大或小，但不能默念，要洗澡、更衣、漱口，最好是清晨，精神好时可以一口气念三遍，念完了把经卷一合，看看自己的心态有什么觉受，不要向外看，向外找是外道，认为心外还有事理，这不是外道吗？外道并不是个坏名词，所谓外道只能说他认为心外还有事理可求。佛法讲觉、讲正受，都是重视心的觉受。你把念完经的觉受，感触感染得清清楚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然后把它保持住，保持到什么时刻？保持到赶都赶不走，然后把它忘掉，就成功了。

各位不要疏忽了最后一个忘字，保任成功就忘──不认为有这回事。你若不忘掉就是微细法执，就永远只能逗留在这个地方了。所以菩萨分十地，地就是境界。初地菩萨感到到这个境界不错，很高兴，执著这个境界，他就很难到二地了，也就是到此为止。若一念回心，不执著，不把玩光景，然后他就登二地到三地，向上增进。所以受持金刚经不能执著正受，而是要使金刚心昂首作主。

金刚心是刀枪不入、八风不动的，人若真正以金刚心昂首做主的话，一切得失、毁誉、称讥、利衰来了，根本不动摇，既不影响情绪、心理，也不影响心理，才是真正的自由人，若不然，尽管数十年寒暑很短，却有很多人认为很漫长、很真实，那么这个漫长的人生对你来说便形成一种处分；因为你既不安祥，也不安闲。你去追求刺激，刺激过后更空虚；你去寻找欢乐，欢乐过后就是寂寞；你要制造高潮，即使你制造成功，高潮以前就是低潮；你要想凸起，刚巧你周围是在出现缺陷，周围如果没出缺陷，你怎么能凸起？所以追求相对的器械，都不永恒，也都不真实，只有绝对的自己的心，才是真正属于自己。

另一本是六祖坛经。我们看指月录、五灯会元、禅语录，一句也看不懂。什么是佛？麻三斤。什么是佛法？庭前柏树子。什么意思啊？不懂！它从什么地方来的呢？从六祖坛经来的。六祖坛经那么好懂你都不去看，偏要去钻那些不懂的。其实这些你看不懂的器械很浅，极浅！只要你入禅，你就会看得会心微笑。有的时刻，你看得哈哈大笑，你看得很滑稽、很好笑、很亲切，不会有什么死板、格格不入的感触感染。所以六祖坛经是五家七宗的根源。

很多人看六祖坛经，说我会了，其实只是会讲故事而已。六祖若何削发，神秀说什么，六祖又说什么，讲得似乎都没有漏掉嘛！然则你若问他一句什么是烦恼即菩提？他却答不出来；这在经上明明讲前念著相即烦恼，后念离相即菩提啊！六祖说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只要用这个心，就直截了当的成佛了岂不太好！请问这是个什么心呀？他也答不出来。你要他背，他也切实其实会背，但为什么答不出来？经上明明写的有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你只要将你那个本来清净的心找出，恢复你那个本来清净的心，就直截了当地成佛了。

为什么那么浅、那么近，他没有发觉？而且会背，却不会答；你问他下句，他不会用上句来答你。这就是障！什么叫做障？业障。业障并不是罪孽深重，业障是营业所形成的惯性。我们从生到现在，生活的习惯、意识的习惯形成惯性，也就是物理学所说的惰性，很难改变。所以他不适应新的看法、新的精神和新的理性。

读六祖坛经不只要会背，而且要一句一句的把它消化，有一句不明白的就要问，一定要彻底明白。等到你把六祖坛经都明白的时刻，你就发明所有的五灯会元、碧岩集、祖堂录都是幼稚园的教材，都没什么难解。

（五）为什么学禅？

１．为求真自力

为了自己能够真正的自力，就必须学禅。大丈夫独来独往，真正的道，都是独行道。譬如日本历史上的武士宫本武法行的例子。我们今天并不是提倡个别生活，而是讲自己心灵的自力。我们在喊自力、自由、平等，其实真正的自力是心灵的自力；除了我，再没有其余，也就没有自己和自己相对的一切，相对的都是幻象。

２．为求真自由

第二要求真自由。证道歌说借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五祖说真恰是得的人，轮刀上阵，只此一念。只要得道，就算拿著枪和仇敌拚刺刀，这个心都不会有所改变，这才是真自由。

３．为求真平等

何谓真平等？六祖说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最难平的是我们的心，经常起高起低、起尊贵念、起卑下想，有的崇高、有的渺小，这都是相对的。心坎若充满了相对──短长、短长、长短、人我、冷热、诟谇就变成抵触，正负一订交，心灵就产生干扰，使心不能安宁，若清除一切相对，自然就能恢复平等心。

所以为求得人生真正的解脱、真正的自力、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潇洒，只要离一切执，使被湮没的真实自我能昂首，能够面对人生，这是学禅最起码的正因。

做任何事都有因果。因果，不是宗教专用的；所谓因果，在形式逻辑上讲，是自然齐一律，在自然界谁也不能背离的一条定律，就是同因同果；要不是同因同果，那实验室不需要了，今天氢二氧一是水，明天氢二氧一是汽油，那就麻烦得很，什么都不能把捉、肯定，所以同因一定同果。

学法，一定要发心正，有了正因，才能得正果。假如学禅只想打麻将都是双龙抱，买奖券都是第一特奖，那不是正因，假如你有福报，这个愿望会实现，然则你所造的业更深，你的心态更扭曲、更黯淡，你的人生更烦恼，所以要重视正因。

当初六祖不辞跋涉，翻山越岭，那时刻交通极不便利，由广东跑到湖北黄梅，是一段异常漫长的路。五祖问欲求何物？他说惟求作佛，不求余物。只要作佛，其余器械都不要，这多干脆、多了当，果真他就是作佛；所以说学禅要有正因。

（六）如何学禅？

１．做正人

学禅第一个前提，首先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所有的宗教都有戒，那是爱护教徒的一种方法。为什么要有戒呢？戒就是小心；假如你到军事地区去参观，它有个牌子──此是雷区，敬请止步！小心你不能再向前一步，你再迈一步，踏上地雷就报销了。所以戒也就是说你如果做了这件事，就是息灭。

我们读古书，不知道学前人反求诸己，心里烦恼就怪别人，认为这小我给我带来了麻烦，那家伙给我制造烦恼，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是自己说错了？做错了？照样看错了？想错了？一定有原因，假如没有错，你不会烦恼；因为缺点永远是烦恼的原因，息灭永远是罪恶的结果。

宗教的戒条是爱护教徒，是让他不要烦恼，而活得快乐，活得安祥，是让他免于息灭。禅学会不是宗教，是个学术团体，那么我们要若何守戒呢？所谓戒，是有所不为，弗成为的工作都是负价值标准，而价值标准应该不是主观的，是建立在大众客观所公认的。既然如斯，不必受戒，但起码要有个决心：凡是怕别人知道的工作决然毅然不为──这工作既然怕别人知道，被人知道了不是犯法就是没面子，这样我干脆不做，一定要有这个决心。

各位不要把道家看得渺小，道家修的是纯阳。易经乾卦上所说的群龙无首，就是纯阳之象。什么是群龙无首？就是人人都一样的登峰造极，都一样的纯洁、光明、无私、无我，这就是大同世界。有人说纯阳是童男，女人是纯阴，那对女人是一种侮辱，对汉子来讲也不切实际，纯阳不是从心理上去解释，而是说心里没有阴暗面就是纯阳。

各位只要能够做到凡是怕别人知道的事决然毅然不做，凡是弗成做的事决然毅然不想，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所谓心行，是说只要念头起，虽然没有去做，心里也会产生阴郁的罪垢而污染了自己的心灵。所以任何人只要做到凡是怕别人知道的事果断不做，弗成以做的事绝对不想，这样的话，学禅一定成功。因为不是正人毫不能响应处死，只有正人才能够响应处死。

假如各位能够做到这两句话──怕别人知道的工作决然毅然不为，弗成为的事决然毅然不想，心就逐渐变成光明，变成纯阳，没有阴暗面。一个没有阴暗面的人他就无所畏惧，般若聪明就会发露，他逐渐感触感染到、实证到和众生万物同体，他自然会产生同体大悲。

在佛经上，布大常说善须眉、善女人，没说恶须眉、坏女人，你若是恶须眉、坏女人，就没有缘见到布大了。一定要做大好人，大好人才能学法，恶人怎能学处死呢？所以学禅第一个要下决心成佛，第二个要做到绝对的清除自心的阴暗面。

清除心的阴暗面有两条路线：一条路线就是下决心从今今后凡是弗成告人之事决然毅然不为；第二要检查以前所作所为的缺点，要在佛前写出来发露懊悔。

把自己以前所有弗成告人的事都写出来今后，顶好告诉你的师父，向他懊悔。在天主教里也有所谓告解，为什么自己做了不好意思的工作还可以告诉别人呢？因为你若不发露则表示还有隐瞒，既然有隐瞒，就见不得人，见不得人的都是阴暗面。所以发露懊悔，起码用笔把它写出来见天，见了天就消除了阴暗面，事理在此。所有的宗教都重视检查、都重视懊悔，儒家更重视自反和三省的功夫。

六祖坛经也讲无相懊悔，密宗也有金刚萨埵百字明懊悔法；而真正的懊悔莫过于见性，一见性，一切罪恶瓦解冰消，山河大地都不存在，所以那才是一了百了。所以我们修行一定要决心做个正人，做个气量气度光明磊落的人，永远保持光明磊落的心态。

２．求师

学禅的第二个前提是求师。为什么要求师呢？在密教讲求种子，种子胜，要接收这个菩萨灌顶，跟这个菩萨结缘，就要观想这个菩萨的种子字。在禅宗也特别重视求师，憍陈如见布大一礼拜就开悟，因为师的种子胜，而自己的法缘胜。

假如你不决心做正人、做大好人，那你弗成能碰到处死，碰到处死，你也无法接收。假如你不碰到真正的明师，你这平生也很难开悟。未开悟的人，只要加入禅学会，做到弗成告人之事绝对不做，弗成做之事决然毅然不想，你的人生会逐渐走向光明，以前那些不好的遭遇不再重复，而你不用克意企求，你所获得的，差不多也就是你所需要的了，很多同伙都有这种感触感染。所以只有光明的人才会感触感染到光明的际遇，一个心念黯淡的人所面临的一定是阴郁，这就是物以类聚。一个跟阿修罗一样心境的人，魔就会跟他做同伙，所以我们一定要做个正人正人。

禅的修行第一个方法要穷理。何谓穷理？就是要看典籍，研读六祖坛经像这样很轻易开悟。赵州禅师说你坐看三十年，假使不悟，截取老僧的头去！

有很多人看禅书上当，比如说禅是空，禅是无心，要离心意识参。离高兴，离开意识，你怎么能参？这是倒果为因的话，应该说离心意识，接著第二句只有一个字：参！要想离心意识，你就必须去参才行；若说要离高兴意识去参，根本没那回事！

４．参话头

禅的修行第二个方法是参话头。不参话头就不悟吗？没有这回事！临济、马祖、六祖都没有参过话头，他们也都是大澈大悟；所以参话头只不过是达到悟的方法之一。

所谓佛法，有的人把它算作真理，这绝对不准确。你把佛法算作是真理，那真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真理是真理，你是你，而真理那么难你怎么能懂？佛法最亲切的解释，是成佛的方法，只是成佛的方法而已。布大曾讲舍方便无究竟──除了方便、除了方法以外就没有真理，什么是最后真理呢？

各位要参话头可随便找一个，禅的公案很多，例若何是佛？六祖坛经有一个第一公案、第一话头，即不思善、不思恶，正在这个时刻，那个是你的本来面貌？有人问我，除了前人的，现在有没有话头？有！我请你去参一句真实的一定是原来如斯的，原来是个什么？你就参原来是什么？你如果参透了，保你见性成佛。参禅、学禅，就是要悟，悟即只要找到一切事、一切理、一切众生的根源或原态。你把这个话头参透了，当然就找到了。

５．观心

禅的修行第三个方法就不是参了，因为参不一定对机。年轻力壮的人可以参，年纪太大的，就不要参，而可以用观心的方法。有的人说观心进步慢，你要不观心，连慢的范畴都没法进入。若何观心呢？你每一个意念萌生的时刻，你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有一天早上碰到个老同伙，他说到公园散步了一个小时，我问他你散步时想些什么呀？他说根本没有想什么，只是散步而已。他并不是骗我，而是他自己想的都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这就是无明。

有的人每隔一段时期，性格特别不好，心理医生说是情绪的周期病，其实不然，而是无明在作祟。一切的病都是从心理而来。有很多人，当他想某一件工作的时刻，他所不需要想的事同时出来，这叫多头意识，多头意识蓬勃久了，会变成精神决裂。

参话头就是把你复杂的心念变成独头意识，独头意识碰到明眼人看你已进入情况，吼你一声或打你一棒，连独头意识也破裂摧毁了，刹那间成为有心无意识，此时心的原态就会出现，素心就出来了。

所谓素心，就是真如，就是自性，就是摩诃般若，就是无相三昧，就是首楞严定，名词不合，讲的都是素心；素心最真实、最宝贵，所以参禅要恢复素心。

用什么方法呢？假如你能发明一种很好的方法，既有效又简单，不拘一格，则功德无量。布大当时，没有近代的参话头、没有打禅七、也没有当头棒喝。因为中国的禅宗有了迥然不合的这一套新的面貌、新的风格，所以称为中华禅，它是把禅移植到中华的文化土壤所形成的奇葩、硕果。

何以形成这种独特的风格？何以临济是佛教徒又经常说有一个无位真人？黄檗禅师也常讲庄子的寰宇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因为佛教经由三武灭法，有的皇帝被道士所惑，诏毁佛教；有的皇帝崇奉佛教而贬斥道教，就这样互相激荡，思惟获得交流，道教也懂得佛经，如道教的南宗张紫阳派，都是讲佛法、讲性；而佛教也吸收了老、庄大清明的境界，所以综合融汇成中华禅，形成了佛法在中国独特的风格。

所谓参禅，参就是参详，自己跟自己研究，自己和自己商量，这是修行的方法之一。

有很多人说禅有顿悟、渐悟之分，那是外行话，表示他没有入禅。以上所讲禅修行的方法，你去看书、研究、就教；你去参一个话头，或者你去观心，行住坐卧一向的看自己在想什么，久而久之，你的素心就会出现，那就距见性成佛不远了。我这样讲，各位也许不敢承当，认为成佛的工作这么简单，弗成能吧！金刚经说稀有以万计三千大千世界诸佛，数以万计已经数不完了，还有那么多世界，每个世界有很多佛，可见佛并不少，人人应该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