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家长群里在讨论学校即将举办“成人礼”的事情，我突然发觉，你已经长大了！高三，注定装载着的，是整个少年的成长历程，也许功课繁重得来不及回头看看，然而抬起头，就是未来！

是啊，你是怎么的就长大了呢？

前不久我们还聊起来：“小伙子！这么高了，还能再长点儿么？”儿子看了我一眼，挺了挺身。见他没有回应，我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嗯，太小的事不大记得了”“那小时候妈妈打你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呃，不记得了”儿子稍微想了一下，轻轻回答，脸上露出友好的腼腆微笑，这样温暖的笑容，却真真地让我怔了一下，旋即心上一紧。

从小，儿子就是虽然调皮好动，但很乖巧幽默、很阳光开心也很讲道理的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与老师和同学们都相处得很融洽，院子里看着他长大的大人们都对他赞不绝口，想想，做家长的还真是没操什么心。但是在我心里，一直有几个画面挥之不去，每每想起来，都特别不好受。

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我收拾房间，见到我精心整理保存的一叠资料被儿子当玩具撕了几个口子，突然间我火就冒上来了，这是我很不容易收集起来的资料，于是我劈头盖脸地呵斥他、训诫他（现在想起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都不寒而栗；）喊叫了一通之后，我还不解气，竟然自己再把那叠资料撕得更碎！然后扔下孩子和一地的纸片，走出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气过了，听房间里没什么动静，儿子也没有出来过，赶紧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猛然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顿时让我的心刷的一下子软下来：小小的孩子坐在地上，旁边放着胶水，几张碎片被歪歪扭扭地粘合在一起；小小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嘴里还在委屈地抽泣：我把妈妈的资料撕了，我把它贴起来......

现在每每想起这一幕，我的心都如刀剜一般地疼：那是一个多么丑陋可怕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粗心，却对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发这么大的火；而那个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在默默地弥补着自己的“过失”，埋怨自责。

孩子毕竟是孩子，妈妈抱起来擦干净，安慰了几句，他就破涕为笑了。傍晚带他出门骑小单车，到了一条宽的路上，突然儿子跟我说：“妈妈我跟你说句话”“嗯，好啊！”话音还没落，他噌的一下加紧踩了几步，小车飞快地往前去了，一路飞奔的孩子的声音飘在空中“妈妈，今天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妈——妈——”

我跟在后面，看到欢快的孩子的背影，仔细收听空气中的声音，心内五味杂陈：一个多么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对一个莫名暴怒的母亲，用一种最纯真最智慧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情感，听不出一丝怨恨，却饱含爱与期待。这一幕过了多少年，还在深深地震慑我的心！

孩子，也许你早已不在意妈妈曾经发过什么火，但是我记得，还在你很小的时候逼你写字，各种要求；在你晚上功课偶尔没有完成就用铅笔敲打你；在你对世界好奇探索的时候那么没有耐心......你知道吗？现在我有多么后悔与自责，如果妈妈早点修学佛法，就不会这么简单粗暴，那么蛮不讲理，任由自己的坏脾气随时爆发，让幼小的你受那么多惊吓和委屈......

孩子，转眼你竟然长大了，虽然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是我对你陪伴有多少呢？高中后，你只有周末回来，但更多的时候我总是因为各种义工行，匆匆地出门，匆匆地回。虽然我也记挂着给你们做顿饭，但是总是做不好。终于有一天我喊你吃饭的时候，你蒙蒙地走出来，忍不住了“妈，你每次说等你回来做饭，都要多两小时。在学校我12点吃完饭就能休息了，现在反而是饭也没吃上，觉也没睡成。”我一看，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孩子，因为我对你们的陪伴少了很多，每每看到你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安慰，爸爸喜欢“带”着比他还高的你出门逛街、吃饭，和你进行“亲切友好的谈话”。我并不觉得被冷落，反而觉得很安心也很感谢，因为你弥补了我对爸爸的陪伴。但是有一天你很严肃地跟我说：“妈妈，我看你现在倒是活得挺好的，我不担心。你知道爸爸的压力有多大吗？他多不容易吗？他多累吗？我回来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不想出去，但是为了陪陪爸爸，我都会跟他出去，陪他聊天，因为，有时候我看到他就觉得心疼！”听到你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特别惭愧，特别难过。在家里，我是有那么多做不好的地方！

孩子，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十七年来的点点滴滴，你给我们，给周围的人们带来多少欢乐与喜悦啊？从小到大，你不仅和“好孩子们”相处得很好：某某真的好厉害哦，每样都很出色！还特别和那些调皮捣蛋的或者成绩落后的同学也玩在一起，我几乎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别人的坏话，哪怕是发牢骚，最多是“今天我和某某同学坐车，他竟然抢座位还不会让给老爷爷”“我刚刚上楼时已经在喊等一下了，里面的人居然径直摁电梯走了，太没有公德心了吧！”；更多的时候，你说一个班成绩排下来总会有人最后一名啊，你们干嘛看的是这个而不是他画画特别好、游泳很棒，跑步很快呢？现在大了，说得多的，还有对这个社会，对世界的看法和认识......从小到大，班主任的评语里，总是有一条：你开朗上进，是特别让人放心的孩子；邻居们每每问起都说“你儿子自小就好乖啊，见人有礼貌，不会周围乱走”，总是叮嘱我“儿子要回来了，你要好好给他煲个汤啊！”......一如很久以前偶尔见你的阿姨看到小小的你就说“这是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孩子，你果然长大了，中学以来，面对各种挑战都积极应对，探索书本中打开的自然和宇宙的奥秘，常常在脑海中盘旋庞大的思维计算，实在想得脑袋发热发晕的时候，还拍拍头皮屑自嘲道：瞧瞧这些“智慧的灰烬！”；有时为了帮你在学校能休息好我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你总是非常满足和幸福的样子；虽然是大孩子了，每次回家和离家回校前，都会友好地拥抱爸爸妈妈，然后发一条平安的信息......现在是紧张的高考生活，功课压力那么大，你和同学们依然每天笑得阳光灿烂，无论是绞尽脑汁的刷题还是争先恐后的跑操，你们的勤奋刻苦与坚持都给老师和家长们最大的安慰与信心。

学校的“成人礼”是一次非常庄严的仪式，虽然你并未足岁，但是一样意义非凡。我突然想起来，其实很久没有给你好好过个生日了，借着这个殊胜的日子，我和爸爸商量，为你做一次庆生仪式！虽然并不隆重，然而饱含了一家三口的默契关爱。佛法里说，孩子和父母的缘分有四种，我想，你一定是那个善根深厚的来报恩的孩子！青春的序幕正在拉开，妈妈不知道送什么给你，权且将这篇文章，作为礼物吧！

感恩你，祝福你，亲爱的孩子！

20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