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都很无助
14年我爆发了严重的抑郁症,同时我的二伯伯面临着癌症,我们都很无助。我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就去他家里看他,他的身体很瘦。听父亲的描述,让我感觉到他连开朗的性格也消失了。我去看他的那天晚上,他指着房子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他说的其他我都忘了,只记得这一句。还记得他在医院睡不着的时候非常无助,爸爸告诉他可以打坐,不知道当时他有没有去做。不过现在我的常识告诉我,那时候他的肺癌是不允许他在那样绝望的夜晚安静的参禅的。
后来我在梦里见过他,他告诉我要学会和我的疾病相处。于是我开始学习中医,肺主忧悲,也就明白为什么开朗豁达的伯父突然面对疾病之后整个人都垮掉了。还记得爸爸说带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他还能走,精神还不错,当医生告诉他是严重的糖尿病他一下垮了,瘫软在病床上。我父亲还问责他为什么突然那么脆弱。后来被检查出有肺癌,他整个人在医院孤注一掷,无论什么代价只希望痛苦少一些。
我时常在想,如果是我独自在面对疾病困苦的黑夜里我会做些什么?当我的病情严重失眠的时候我知道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因为身体不会支持你,心念的翻涌,各种情绪在黑夜里侵袭,那样的自己是无法像现在一样,听着音乐敲着键盘的。就算我知道最简单的方法念佛,磕头,看法义,但是在那时由于修行功夫不够深加上五脏六腑的不调和,各种复杂情绪会变的更剧烈,自我意识很难清醒平静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人到晚年愁苦会倍增的原因。除了心态,还有脏腑机能失调本身的影响,如果身边亲人不理解,西医又无法给出正确有效的解决方法,整个人只能被绝望和灰心推向死亡,像我的奶奶一样。
我第一次面对死亡没有那么多的思考。只是觉得反正人都要死的,所以奶奶的死我也不太伤心,该玩还是乐呵呵的玩。随着年岁的增加逐渐开始思考什么原因导致了奶奶的自裁,后来诸多复杂的疑问随着我的探索学习体验逐渐被解开。奶奶和我一样,看不清自己,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也不被家人理解和接纳。我的父亲重演了他对待奶奶的态度,他的不耐烦,不接受,不理解,厌恶也在我生病的时候展现了出来。甚至他也说出了同一句话,你怎么不去死。只是我更幸运,我知道人身宝贵,我为什么要活着,这使我更看清了人性。也知道自我的不可靠,更别说外境甚至亲人了。所以我更看重平时的修习,知道习性对人性的影响有多么深刻。
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我突然出现了剧烈的胃疼,疼得我直不起腰,满身大汗,剧痛中我的意识很清醒。但是我除了哎哟哎哟的呻吟还有忍受,所有的精力也只分得了念一两声圣号的。只是胃疼,癌症或许更严重吧!那将死之时呢?中医的知识让我知道那时候会阴阳双亡,没有意识。当时我觉察心念有点责怪佛菩萨,为什么修了还是有病痛,转念又想这样的心态很有趣,痛苦的时候求救度,于是所有的喜乐都要佛菩萨负责了。境遇不好就起嗔恨,境遇好了就觉得灵验,以自己的喜乐爱欲为中心。而现在回想要做到出离,不被境转,止于正念真不容易,平时的修习功夫有多深也就清楚了。
所以现在的我知道在健康的时候,趁自己还有时间,有精力,修行是多么必要。唯有平日的修行带给我足够的智慧和定力才能让我在痛苦的时候做出适合的选择,才有善知识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才能让我的人无论生在顺境和逆境时都有自主的力量,那就是觉醒的力量。或许当我老时,我的身体衰弱,会变的和伯伯一样敏感,孤独,痛苦,焦虑。但是我幸运的是我还有时间去为那一天做准备,而不是临时手足无措,那种心无力,悔不当初的遗憾被现在的我意识到也有规避的机会。
有时候我在想自己那么年轻就开始思考死亡,那么多时间去做一些别人不理解自己也觉得枯燥的修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但是回想起自己失眠和生病时熬过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感觉比健康人度过的时间要漫长得多。就算这辈子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我也甘愿,也就能看淡一些名利权情。每次追逐然后都很难被满足,新的烦恼必将1000产生。人生随缘,因上努力,自在洒脱,了生死,不执著,自利利他,更让我向往。
文: 方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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