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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29 藏传法师

Hi 陌生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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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下)

由于非凡的证量和慈悲心,父亲对那些见到他和接受法教的人,会一直不断地在精神上给予鼓励,并一心一意地利益每位众生。我很钦佩这一点,所以当他在加德满都把锡钦毗卢林寺盖好时,我要求他在新的殿堂里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僧众、尼众和皈依者传授更多的教法,他当时却笑而不答。后来,母亲告诉我,因为我的要求他终于决定传法,更提早准备好针对不同的教义给予注释。这让我感到很遗憾,自己没有趁早向他求法,我简直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请他教授有关证悟的法门,却有许多人请他来修修手表、录音机、收音机或其他废物,因为几乎每种现代的机器他都会修理。还有一段时间,他非常热衷制作影片,所以也有几部摄制影片的机器。

许多人喜欢别人替他们免费做事,所以每一天父亲都忙于帮别人修理机器。母亲对他每天要坐在强烈的灯光与放大镜下,对着机器工作几个小时,并不高兴,她认为这会让他的视力退化,而且会影响血液的循环系统,因此要求他不要再做这些事了。了解我父亲的人都知道,他绝不会放弃他的嗜好,但是他知道这是来自母亲的真爱与关心,竟然在一个月内就放弃了他的嗜好。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看到这些机器了。我对它们的下场感到好奇!我猜想这些机器可能因为喜马拉雅山区的潮湿的气候,多年未使用而损坏了。

近来可以长时间跟父母在一起,我感到很高兴,唯一忧虑的是看到父亲年事渐长。我明白这是人生必经之路,就算我也不能例外,但我总是觉得难以接受。不久前,父亲还是很活跃、很愉快,但后来身体欠佳,他经常感到无法再用自己的生命来利益众生与周遭的人,特别是我──他心爱的儿子。跟父亲相比,我实在是懒惰和愚笨,即使他现在年事已高,还是很活跃,精神奕奕,充满幽默感。我跟他正好相反,他很乐观,我则悲观;他身材魁梧,我却短小;但是我们彼此相亲相爱。

当我被带回大吉岭的寺院时,天龙(竹巴)传承正面临怎样的困境,你绝对无法想像。那时上一世的突谢仁波切在一个茶园里买来一小块地,安置我们这个来自西藏的小社群。你们都知道,这个传承是个真正的瑜伽士传承,我可以说,很多当年来到印度的上师与随从们都是身无长物的,真是十分艰辛。每当我忆起挚爱的上师与结伴而来的人,那些回忆都是美好的,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灵性上却十分富足。

当时父亲已是一位著名的佛教导师,常在不丹传法,他还是已故太皇太后的上师。他是个很有办法的人,看见我这个可怜的儿子,没法不跑来帮我一把。那时我才十三岁,他就给我第一辆汽车,还给我零用钱,让我无须担忧,甚至可以稍为帮忙我们修补一下寺院。后来,我要到拉达克住几年,父亲也随我到那里去。出于对我无私的爱,他出任嘿密寺的管理人一职。想到这里,我感到很惭愧,因为我让父亲离开他自己的传承,将他的黄金岁月给了我──他唯一的儿子,在嘿密寺当管理人!我滥用父亲的爱,为此常感到内疚。如果不是他,我们传承可能因为缺乏金钱和出于无知,被其他野心勃勃的传承夺去多所寺院了。有好几次,父亲带着一整卡车的嘿密寺僧人,为我们的传承收回多所寺院。这不是出于他对我传承的虔敬,而是出于对我的爱护。我真的感到身为他的儿子,是何等幸运,而他作为我的父亲,是何其不幸。

在加德满都建立锡钦毗卢寺并非父亲的意思。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父亲是个和霭可亲的人,从来没有任何私心。为了让他留在我身边,我感到对他和他的传承亏欠良多,所以我鼓励他在加德满都为自己的传承兴建寺院,好让他能以自己的传承来流布他的智慧、慈悲与爱心。

你们都知道,父亲正努力重建在东藏的总寺,我也曾请求友人与弟子们协助他。其中有些人心里也许会有疑问:「这家伙为什么会帮助他的父亲重建另一个传承的寺院?他自己也有很多项目要做,自己的传承也需要很多支持,他也需要很多钱吧?」我必须告诉你们,我与我所领导的精神传承,对父亲实在亏欠太多,我不想再多说,因为再说下去,就让我想起父亲花在帮助我与我的传承上的时间与精力,实在让我感到非常痛心。他默默地、诚恳地付出,是出于对我这个不肖子的爱。

我的母亲伽桑优忠,来自一个备受敬重的瑜伽士之家。她的家乡被12世纪一位伟大的伏藏王酿热尼玛欧泽,认定为「优拉」(YulLha,即「神住之地」)。母亲从十四岁就开始修行,起初在自己祖母的指导下修持各种法门,之后跟随许多德高望重的瑜伽士、证悟者,甚至自己的父亲学习。我外祖父是当地一位非常伟大的瑜伽士。母亲在二十岁时虽然面临离乡背井的艰难,仍能够坚强面对,让生命无时无刻充满喜悦与慈爱。

就如所有难民一样,她也有段极为痛苦的经历,面对受到残酷审判的双亲,以及家人被凌虐饥饿致死的惨痛回忆。在离别四十年后,她回到故乡,想去探访尚在世的亲人。原本计划至少待一个月,但是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了。她说不忍再多停留一天,虽然每个人都很热情地欢迎她,然而她只在故地停留了三天,因为她发现所认识的人都不在了。

回想我们的家人,从对家、土地和地位的执着,到眼看着自己的家被摧毁,是一堂珍贵的课。母亲说:「我几乎无法确认哪一栋房子曾是我们的家。我记得自己离开故乡之时,没有人想走,因为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执着。后来我在偏僻的地区闭关,忠实的旅行同伴只有一头羊,带着它是因为担心丢下它不管的话,万一被人捕捉就会被吃掉。它帮我背负行李,陪伴着我,几年后在不丹,它躺在我的怀中过世了。」

自我出生后,母亲的健康就一直不好,为此我感到相当困扰,但她总是隐瞒身上的病痛,不让任何人担忧,她只想让身旁的每一个人都感受无忧无虑的快乐。因为坚强的意志力,除非已经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她永不会抱怨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她总是充满喜悦面带微笑,我从未看到她的情绪激动起伏,除了有一次在喜马拉雅山的一个村落里。当时我们在旅馆停留,她看见一个人正在杀鸡、砍鸡头,她奔向我哭泣着说道:「人类怎么可以如此残酷地对待其他众生?假如只是因为其他众生比我们弱小,不断蛮横地对待他们,不懂得用平等真诚的心来爱护他们,我们如何能使这个世界和平和快乐?」

那时我没多说些什么,或做任何事来安抚她的情绪,只是屏息静气坐在那里。我想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哭泣和如此情绪激动,从而感到有一些慌张,但那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次看到她显露情绪。

母亲在大多数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总会想着那只是一个正在经历的梦境,如此一来这问题也就不会困扰她。约十六年前,我和母亲出了一场小车祸,除了要填写一些文件的琐事稍感不便外,没有其他的问题。两天后,母亲说她的印象里这车祸只是一场梦,所以当她发现不是梦境时,反而感到有一点吃惊,要学着接受车子停在车库里等待修理的事实。这不是我母亲唯一的「梦境」体验,只是我无法在这里一一阐述。

母亲总是关心他人,总以别人的事情为先,特别是那些比较穷困的人和弱小的动物。她常关心别人有没有吃饱、穿得够不够暖、有没有适合的配备等等。宠物、花草和小孩是她最喜欢的同伴,即使环境不允许她与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抱怨,然而他们全都自然而然地喜爱她,包括花草!母亲种的植物,百分之九十九都一定能够生存下来。例如她可以轻易的从一棵快枯死的树上折下树枝,然后重新栽植它,过了不久,它又会生长得很好。

我从父母身上学到,在我们的生命里,只要能够真诚地爱、体谅、感恩和尊重,就可以轻松地面对一切,特别是那些不可避免的困难和挑战。只要不断地练习,我们一定能够做到,这样才能培养伟大的智慧和体验真爱的意义。

文:嘉旺竹巴法王

来源:每日一禅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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